“颜颜,你的手机在闪。”
甄颜一心都关注着里面的火势,身边有人提醒,她才看到屏幕上的“林木深”三个字。
“到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甄颜心里的防线一下子被瓦解,她开始放声痛哭。
刚刚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听到她的哭声,林木深拿起车钥匙就冲下楼去。
“颜颜,等我,等着我!”
一路上,他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绿灯,几乎是飘逸着将车开到了小区。
人群拥挤,只一眼,他就看到了站在了最前面的甄颜,那么单薄,单薄的只要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了。
消防部门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抢救,甄颜倒在林木深怀里,一言不发。
那么大的火,那么厚重的烟,她看不清甄月枝的身影,她多想冲进去救她,那是她的妈妈,生她养她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
“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女人,不过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消防队长过来说的时候,甄颜木讷的站起来,不管不顾的朝里面走去。
林木深也不再拦着她,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里。
面目全非,是有多么憎恨,才会做出如此灭绝人寰的事。这场火,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甄颜已经无心去管了,他们说甄月枝没有了生命迹象,到底他们知不知道什么叫没有了生命迹象?那是死了,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房间里,甄月枝倒在地板上,即便脸被烧毁了一大半,却依旧是那么的安详。这一切,好像并不是苦难,更像是一场久别的解脱。
“妈!”
甄颜扑在她的身上,她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她了。可是她再也不会醒过来,将她推开了。
“妈!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你不能!”
林木深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会不会对这个死去的女人恋恋不舍。一定也会的,亲情和养育,是这一辈子无法割舍的,所以他最后才并没有为难这个女人。
“颜颜,你冷静一点。”
他蹲下身子,将她揽进怀里。
捡起脚边的盒子,好在并没有被烧坏,他递给甄颜,这应该是甄月枝留下的信物,也是最后一刻,她握在手里的东西。
盒子里面只有一把钥匙,看起来像是保险箱的钥匙,还有一张陈旧的寸照,即便已经泛黄了,照片上的男人却依旧十分英俊。
林木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而照片后面,只有一个单独的“何”字。姓何的人这么多,茫茫人海,找起来也有些麻烦了。
甄颜盯着照片,“我和他长得像吗?”
这可能就是她的“父亲”了,原来家里一直都他的照片,只不过被甄月枝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而已。
“不像。”
迟早都要告诉她的,林木深不想隐瞒,何况,甄颜已经觉察到了,她与这个男人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而她和甄月枝,也并无一丝相似之处。
“我到底是谁?”
坐在地上,任凭其他人将甄月枝抬出去,她唯一的亲人,就因为一场莫名降临的火,永远的离开了。
林木深皱着眉头,将电话拨给裴泽辰。
“马上把人送回来,甄颜家出事了。”
他要去弄清楚一些事,如果现在不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而甄颜,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好心收养她的人却不幸离去了。
程艺到来的时候,林木深望了望甄颜,她已经坐了好久了,拉也拉不起来。就是甄月枝倒下的地方,仿佛还有她遗留的温度。
“好好陪着她。”
程艺坐在她旁边,抱着她的肩膀,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紧紧的抱着。
“程艺,她不要我了。”
良久,甄颜才开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声音嘶哑的一塌糊涂。
“不,颜颜。她只是去了一个更加安逸的世界。这么多年,阿姨一个人也不容易,这对于她,或许是一场解脱。”
程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每次她被甄月枝赶出来,她们都要挤在一张床上,互相取暖。可即便她这样对甄颜,甄颜最后却依旧放不下她。
“颜颜,每个人的生命痕迹,一开始就被规划好了。死去的人得到了解脱,也许活着的人才最为难过。但是,我们还有自己的未来,还有自己的梦想和希望。我们要带着他们的期盼,勇敢的活下去。振作一点,阿姨的后事还需要你来处理。这几天,我都会陪着你的。”
“谢谢你,程艺,我好想你。”
机场里。
谢言清带着墨镜,不停地看着手臂上的腕表。
离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甄颜没有打电话,连一条简讯都没有发,他想打过去问一问,却始终没有勇气。
如果,她改变了主意,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勉强。
登机提醒响起,谢言清最后望了一眼外面,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朝着登机口走去。她最后还是没能来,可他却深深理解。他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他们之间注定只是过客。
飞机划破云层,谢言清发完短信,将手机关上,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初遇时的怦然心动,被决绝的心痛,一切好的坏的,全部打包,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再见,甄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