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骂落荒而逃之后,总觉得对不起殇诚,虽然那句话对他造不成实际伤害,但毕竟牵扯到别人,难免心情郁郁。晚上小悦找我聊天的时候,我心无城府说起这件事,并央求道:“你帮我给他道个歉,是我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小悦回道:“小乖,我不在现场,把握不住说话的分寸。何况,你亲自说不是显得更有诚意,他人不错,我们现实里都有接触,幽默风趣,绝对靠谱。”说完附上殇诚的QQ。
我略略思索片刻,发送好友申请,没想到他居然在线,系统提示已经是好友,可以聊天,我开始敲字,“昨天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殇诚很快回复,“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我经历多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根据我的经验,那个人语气中的恶意没有醋意多。”
他这个观点奇怪的我十万分之一都不能苟同,想到他可能是另类的安慰,回道:“我已经没事了。”
殇诚似乎知道我不信,接着说:“若非关注你,牌室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留意你跟谁打牌?”
我看到之后虽然不会沾沾自喜,可郁闷的心情确实得到缓解,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得到殇诚的谅解。自我感觉道歉任务完成,心头一松,开始浏览网页搜最新的电视剧,打算最近游戏是绝对不碰了。
正看得专心,QQ窗口抖动,小悦说:“最新消息,老大今天去抽签,我们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居然是你们省队。”
当时我感觉事不关己,慢吞吞回道:“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看谁比较厉害。”
小悦摩拳擦掌,“在我眼里当然是我家老公最厉害,天下无敌。”
我不置可否。
小悦见我不回消息理解错误,以为我心情不好,发过来一个拥抱,“姐姐该打,你不能参赛已经够憋屈了,我还说这个,对不起啊,亲爱的。”
我盯着对话框又一次走神,原本我是在省队大名单里的,可是因为搭档临时有事沦为替补。后来认识非渡,因为配合的实在默契,他便提出跟我搭档参赛。
当时省队选拔完队员,落选的牌手加入其他省队也是有的,我就没细心琢磨同意了。没想到非渡他们队报名单的时候直接被赛事组委会驳回,原因是我作为省内知名牌手,观众熟悉度比较高,若代表其他省就失去全国比赛的意义。
我脑子简单,当时只觉得遗憾,不作他想。重点是后来,原本以为怦然心动的惊喜演化成泼妇骂街的事故已经够匪夷所思,够让人黯然神伤,没想到还是我太乐观。
连着多日,我工作之余避开游戏,专心致志养小美,追电视剧,努力做一个称职的鸵鸟,试图避开非渡带给我的阴影。直到今日,小悦发来消息,“我们赢了。”
短短四个字,我却被刺激到了,若他们队赢了,不是代表我们队输了么?我的那些队友多数是现实里接触过的,听到他们战败的消息心里很不舒服。
跟比赛未开始时候心情截然不同,我参加过城市联赛,最知道团体赛牌手的压力,那种集体荣誉感,对胜利的渴望,在比赛过程中造成的心理压力成倍增长。
我忍不住进入游戏,好友栏狂跳中,我一一点开,最让我无力的来自纵合,“西沅,我们输给A省你开心了吧,你教的实在好。”
他是我师弟都这样怪我,别人又该如何?我再一次落荒而逃,没有勇气面对我那些昔日谈笑玩闹的朋友,恍惚觉得整个平台已经没有我容身之所。
小悦浑然不知我的处境,大概从好友上线提示里看到我身影,说:“看到你了,怎么还不进牌室?华轩参赛没时间陪我打牌,姐都寂寞坏了,你来陪我一会好吧。”
“我准备戒牌。”我心神不属回道。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喜欢,打得又好。”
“我现在是卖国贼。”
“···。”
我五味杂陈的心情实在承担不起聊天的兴致,“你玩开心,我需要静静。”不等小悦回话,关闭电脑,抱起小美走上街头,心里一遍遍回荡一个声音,再也回不去了。
往日我总在最热闹的牌室,身旁围绕无数朋友,自从认识非渡之后,一切都在悄然改变,直到现在面目全非。
茫然无绪走了好一会,周末的街头分外热闹,车水马龙,人流如梭,小美深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处不是它撒欢的地界,安静的靠在我怀里,悠悠然游目四顾。
现在许多公共场所限制宠物进入,我想了一下,绕开主街走向湿地公园。
人流减少,小美就在我怀里挣扎,我放开它,它原地抖毛,雪白的皮毛配上狐狸一样精致的美颜吸睛无数,特别是女人小孩,看到它总忍不住赞叹,“这狗狗好漂亮。”
小美很是傲娇,拒绝一切碰触抚摸,竖着尖耳朵机警的左避右闪,跑进公园,发力冲进草地的瞬间还记得回眸望我一眼,似乎叮嘱我要跟上。
阳光正好,我漫步游走,公园里人也不少,下棋,跳舞,唱戏各占一方角落,各自热闹着。石榴树下,竟然还有一桌打升级的,我忍不住好奇,驻足观看。
一副牌结束,有个大姐抬眼看到我,惊奇的问:“你是不是那个谁?”边说边仔细回想。
我若无其事笑笑,转身欲走,被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拦住,“我认得你,城市联赛时候代表N市的,总想着跟你们这些号称专业的牌手切磋切磋,今天可遇上了。”
“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会打牌。”
“不要推辞,从电视频道开播,我每晚都看这个比赛录像,坚持几年,常打比赛那几张面孔我怎么会认错?你是不是不和搭档打,就不会打升级啊,据说你们都有信号配合的。”他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我,隐约有挑衅地成分。
我只好承认,说:“是的,我们打信号。”
“有句话说得好,高手在民间,你觉得呢?”
我笑笑,委婉的说:“是,我队友中有个人的号就叫扬名全村。”
那人坚持说:“你跟我们打一局如何?看看你们这些电视高手脱离了信号还会不会玩升级。”
我很是为难,说:“恐怕没时间,我今天是来遛狗的。”边说边看向不远处一脸不耐烦的小美,它吐着舌头,焦急的望着我。
那人摇头,说:“是不敢吧,你们不和自己人搭档就不会打,哪像我们,兜里揣着牌,谁喊跟谁来。升级都被你们这些人玩坏了,加入那些杂七杂八的信号,跟公开作弊一样,失去升级原本的趣味。”
什么叫我们这些人?我抬眼看向他,骨子里那份骄傲被激出来,“你们不是在打闯三关么?我来,不过我时间不多,闯过去就不打了可以么?”
升级里面打分牌就像一个门槛,最是考验牌手的综合能力,一个处理不当,庄家就被摔的头破血流。民间闯三关指的就是5,10,K分牌的打法,若运气不好,一晚上闯不过去也是有的。
那人看我应战,得意的对对面的人挤挤眼睛,“可以,你挑吧,和谁搭档?”
我指着最开始把我认出来的大姐,说:“就她吧。”
大姐连连摆手,“我不行的,他们都嫌我不好,没人时候才允许我配桌。”
我笑着说:“没关系的。”
大姐对面的人急忙站起来让座,我走过去坐下,对不远处僵持着不肯过来的小美招呼,“过来。”
它对我歇斯底里一阵狂叫,边上人笑着说:“这狗真有脾气,要不,我去给你抱过来。”
我摇头,说:“它认生,就不给别人抱。”说完对他们说:“开始吧。”
半个小时不到,我让他们深刻意识到民间高手只能隐藏在民间,那个一脸倨傲的中年男子收敛起傲慢,客气的说:“下周你若有时间,过来指导指导我们吧,我们打牌十几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新奇的打法。”
我淡淡说:“有时间一定来。”小美看我起身,绕着我飞速转圈圈,兴奋的打喷嚏,小耳朵一前一后抖动,可爱极了。
大姐突然来一句,“最近一直在播预告片,说是全国大赛马上开始,你水平这么高,一定参赛了吧。”
我刚被小美逗得好一点的心情又跌落谷底,“没有,名额有限,我还欠缺很多。”
中年男子说:“你这样的高手都没排上号,看来我们省队人才济济,肯定能夺冠。”
想起省队首场失利,我更是黯然,若是在电脑前,我会选择再一次落荒而逃。看着他们殷切的目光,我很是勉强的笑一下,转身离去。
比赛实行双败淘汰,首轮失利的队伍通过复活赛还有机会和那些来自全国的高手继续切磋,只能祈祷我的队友们顶住压力,打好接下来的翻身仗,迎来比赛最终的胜利。
在外面整整游荡一天,吃了晚饭才动身回家。回到家磨磨叽叽摸摸这里,动动那边,又想开电脑又不敢,坐到沙发上拿本书,看一会实在融入不进,烦躁的丢开。一抬眼,看到小美蹲坐在我对面,歪着头懵懂的看着我。
“你想干嘛?”
小美仰着脖子短促的叫一声。
“想洗澡?”我努力猜测它的意思。
它听到洗澡立刻夹着尾巴跑回狗窝,我对无意识威胁到它感到抱歉,目送它离开之后拿出手机登QQ。
珞珞有一条留言,“在的话赶紧进牌室,记得小号进入,越生僻越好,最好是刚注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