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被这几句话触动逆反心理,反弹的很是激烈,“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么?是坑蒙拐骗还是烧杀抢掠亦或是刨人祖坟?我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我隐藏不能以真面目现身?”
珞珞毫不客气反问:“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若问心无愧,这段时间死哪去了?”
游荡这一天我也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心虚什么?牌室里每天都有牌手互相切磋,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交流这些信号打法,未必人人都认定是我说出去的。“你意思是我现在的处境貌似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你自己来看看,有些事情不是靠躲就能回避过去的。我们都是相识几年的朋友,难道就因为一个非渡,一场流言蜚语你就消失不敢见人了?你是我朋友,不管在现实还是游戏里都是。”
“我没有不敢见人,我只是,不想面对无端的指责。”我为自己辩解。“我要怎样,要跟谁打牌,跟谁聊天都是我自己的自由不是么?为什么随便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能跳出来肆意侮辱?”
“天真和弱智很容易让人混为一谈,你说这些话显然越过天真那条线。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一个富翁娶十个八个姨太太邻居们知道只会羡慕,而那些明星闹出绯闻就有无数人开喷。”
我嘟囔,“既然知道我处在风口浪尖,为何一定拉我上去示众?”
“所以叮嘱你换马甲,快来,好戏马上收场了。”
虽然兴致不高,对珞珞口称的好戏到底残存三分好奇,随意注册个小号进入牌室。“来了,你在哪里?”
“38,快来。”
你最三八。我把屏幕向下拉,看清楚38桌四个ID号,分别是纵合,冷瞳,非渡,飞云。我顿时眼红心跳热血沸腾,“珞珞,你作死呢。”
“废话少说,赶紧过来。”
我冷静下来一琢磨,披上马甲等于武装到牙齿,我怕谁呢。手指一点,进入牌室,里面好热闹,旁观者是打牌人数的十几倍。看局数,正是第十八副,看比分,非渡他们庄上打10。如果按照竞赛规则,十八副牌一决胜负的话,非渡过庄就算取胜。
比分僵持,围观虽然人数众多,却没人发言。音音却在这时候跳出来,公开支持非渡,“非渡哥哥加油。”
纵合一向瞧不起她,“滚,价值一桶泡面的贱货。”
“你骂谁?有种你说清楚。”
“谁跌鼻子抢脸接话就是谁。”
“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师傅去。”
“信,你连你一米八宽床板的尺寸都到处张扬,告状这种事还不是喝口水一样简单。”
音音迅速消音,下号逃离。我愤愤不平,这就是网络暴力,女人处在绝对弱势,男人骂街可以肆无忌惮,再声名狼藉的女人也做不到坦然应对。
“你让我看什么?看纵合斗牌?”
“嗯,通过我这几日认真观察,非渡只要来咱这平台打牌,就有无数好手蜂拥着伺候。换句话说,就是追着打,就好像犯众怒了一样。”
我心思一动,又一想太过自作多情,不动声色说:“这是个好现象,只有通过不断切磋,才能找到攻击点,下次再遇上,比赛会更激烈更具观赏性。”
“西沅,你是真傻么?”
牌局结束,随着四人退出牌室围观者也纷纷撤离,我好像看到蓝儿的号。她性子急躁,向来不耐烦旁观牌局,今天出现在这里有些异常,我点开她QQ,问:“今天怎么知道学习了?”
“西沅,你来了,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你,难道你也开始玩小号?”
“是,看完有没有体会,他们对局精彩么?”
“哎,我耗的是时间,看的是结局,行牌的精妙之处我再认真也看不懂啊。记得你以前说过不让我学非渡的打法,为什么呢?”
“他打牌有些冒进,不过精确的计算和经验可以弥补,你做不到,所以暂时不要学。”
“好,我听你的。”
蓝儿与其说是牌友,不如说是我的半个徒弟,我们认识纯粹是个巧合。那次我和冷瞳对家,她来坐边家眼看她底牌被对扣,颇有危机意识的她撒腿就逃。我和冷瞳面面相觑,精妙的配合马上要开花结果但又随着边家的逃跑变成一场镜花水月,心情有些不爽。
我有些疑惑,逃跑的惩罚自然重过扣底,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冷瞳猜测许是考虑胜率,胜率过低的玩家分再多也是被人嫌弃的。
我深以为然,这样的玩家平台也不少,退出游戏时候收到一个好友请求,正是蓝儿。同是女玩家,我没有拒绝,加上好友她迅速发过来一条道歉信息,“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要逃的。”
“娱乐而已,不用说对不起,只是你真的因为怕影响胜率才跑的么?”我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许多人把分看得重,若因为我扣抵被扣分,对家多半会爆粗口骂人。我怕被骂,所以逃了,即便扣分也扣我一个人的。”
我笑了笑,还真是个义气女子。后来慢慢熟悉起来,她打牌我会去旁观,指点,她改进后效果实在不错,渐渐对我言听计从。
“小乖,在不在?”
小悦指定给我的这个类似小白的称呼让我适应的很是艰难,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小美宝贝我都开不了口。抹一把额头惊出来的冷汗,回道:“在。”
“来看殇诚和我家老公打牌。”
“好,几桌啊?对了,我最近准备玩小号,你···”
“嗯,我都明白,小号挺好的。26桌,殇诚说话比打牌更有趣,笑死人了。”
我正准备找个理由解释小号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被小悦打断,她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所以她的邀请我不能拒绝,跟着进入牌室,可能两个边家实力太弱,旁观的一个叫莫绒的点着殇诚ID逗趣,“这边家是你花钱请来的吧。”
殇诚不否认,“嗯,我安插的卧底。”
莫绒道:“绝对是。”
过一会殇诚接着说:“他干的太明显,我都感到羞愧。太不专业了,这得打回去回炉再造。”
被调侃的人恼羞成怒,张口就骂:“滚你妈的,爷爷不认识你。”
“老太监一个,当谁爷爷呢?这么大个人听不出来调侃逗趣,有本事你也说我,随便来。智商低到这种程度怎么好意思玩升级,去斗地主吧。”
莫绒点着那个ID说,“我劝你省点力气,换个桌子玩去,殇诚号称双绝,口才比打牌更犀利,L平台的刷子都比不过他打字快。”
正好一副牌结束,那人骂一句脏话撑场子,到底还是跑了。小悦老公华轩沉默寡言,边家走了以后跟着退出牌室,小悦迅速坐到殇诚对家,说:“终于等到他走,才能轮到我和大师学习一会。”
殇诚说:“早说啊,你想打我把他踢走不完了,多容易的事。”
小悦说:“不敢耽误你们练牌。”
“练毛线,像华哥那样的残疾对家不祸害我就好了。和他打牌我有八字箴言,免费传授给你,胜负如尘,君心似水。”
一边挂着看他们热热闹闹聊天打牌,一边在游戏找我那些队友的ID,曾经我们也是这样边聊天边打牌的。许多东西都是在失去以后才察觉到珍贵,我是真的回不去了么?
聊天窗口抖动,珞珞道:“总算把冷瞳安抚好了。”
“怎么?难道今天纵合发挥失常,气到他了?”纵合沉稳不足,遇到逆风牌就会急躁,经常甩错牌张给对方送分。
“嗯,冷瞳说他今天格外急躁,想赢怕输的心态导致技术完全变形,今天他甩牌失误被弹回去的概率超过任何一次记录。冷瞳庆幸的说,幸好今天没抽烟,不然会控制不住情绪拿烟灰缸砸到他脸上。”珞珞发过来一个呲牙笑的表情,“当然,他的确应该庆幸,不然明天又该去买显示屏了。”
我明明不想笑的,可听到这句话还是没忍住扬起的嘴角,冷瞳是电脑工程师,性子最温和不过,唯独打牌时候最是阴晴不定。他女朋友爆料,家里常备五六个鼠标,曾经有一次他发脾气,摔坏鼠标之后发现没有备用的,不顾三更半夜去敲楼下电脑配件门市的门。
“西沅,他们会因为一些误解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可是他们始终还是拿你当朋友的。不然也不会··”
我嘴角的笑意凝住,“我知道的,我没有记恨谁的意思,只是不想出现增加矛盾。时过境迁,我会找个合适的契机再次出现。”
珞珞发个笑脸,“你能这样想最好,纵合那个二百五一时激愤发给你的留言,早就后悔了,今天还问我有没有和你联系。”
“他啊,和他吵闹多了,他说什么我才不当回事。”我故作轻松回道,吵闹是不少,这样刺心的话却是第一次。“好了,明天要上班,我休息了,晚安。”
珞珞回一句晚安。
我和小悦打个招呼匆匆下线,她估计沉浸在游戏里并没有及时回复。
当晚,陷入严重失眠状态,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