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去不去？”
道士兴奋地语调，打断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我迷惑地看向道士。
“去哪？五德将军庙？”
“哟，看来你还懂得不少嘛，连他们这儿的庙名都知道，怎么样？一句话，去不去？不去我们出发了。”
“等等。”
我觉得这群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虽然我对那个山神也挺好奇，但现在的重点不是应该在周家吗？还组织去山神庙？他们到底是来除邪的，还是来观光的？
“你们为什么要去山神庙？”我眯着眼，抱手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吗？”出马仙讽刺地嚯嚯嚯笑：“我就说了，半吊子的人就回家吧，别来这丢人显眼了。”
已经习惯她的尿性，我懒得理她，默默甩她一个死鱼白眼。
“这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吧。”还是道士比较好，已经开始为我解释：“我们这些……”他扫一眼我们所有人，为难地抓抓脑袋，苦笑：“勉强也算修行之人吧？”
“修行之人，来到一个地方。如果当地有神灵的话，初来乍到最好去拜见一下，尤其像我们这种来看事的，那更要去拜见一下了。毕竟看事……后期可能要动手的，也算提前打个招呼。”
道士顿了顿，“而且……有时候可……就会……神出问题。”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语速也非常的快，我听得断断续续，只捕捉到一个大概。
啥？
啥有的没的、神出问题？
神会出什么问题？
“喂！”
肩膀一沉，道士拍了我一下，吓得我一个激灵。
“你到底去不去？快点做决定呀！”道士催我：“山神庙在半山腰，离小镇有一段距离呢，这里的山路不好走，我们得赶在落日前回来，不然行车太危险了！”
本来是不想去的，我确实也挺迷信的，被道士这么一说，也觉得非去不可了。
下定决心，我坚定地看向道士。
“我去！”
“我也去。”
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我微微一愣，跟着所有一起齐刷刷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齐衡？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要去？为什么？！
“额……”道士露出为难的神色：“齐少您也去……我那小丰田霸道……不够坐呀。”道士挤出一个抱歉的笑。
“没事，我有车。”
“没事，我不去。”
齐衡和出马仙同时说话，搞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齐衡要去？出马仙不去？这剧情发展节奏，我小脑瓜有些跟不上了！
全都看向出马仙。
“你为什么不去？！”道士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齐衡也垂目撇向她：“你确定？”
出马仙烦躁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本来就有点犹豫嘛……我晚上不是要开坛吗？每次开坛，东西都是我自己准备，现在要去山神庙，就来不及弄了。虽然周家说会帮忙，但现在不在堂口，我怕他们再帮我弄，效果会打折扣。”
出马仙说地不爽且无奈。
“这样啊。”道士理解地点点头，顿一下，又欲言又止地担忧道：“但……你不怕你不去……效果才会打折扣吗？”
道士显然说中了出马仙担心的事情，她陷入了沉默。
半晌，出马仙红唇一挑，脸慢慢往上扬，看向道士，笑道：“那就得拜托我们的道士哥哥咯？你那么喜欢做好人，正好帮帮我？”
出马仙一撒娇，还真挺好看的，我都有些顶不顺，更别说是道士，那家伙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额、额……这种事……我能怎么帮你啊……？”
出马仙伸手取下脖子上项链，举到道士面前，“呐，如果是正神的话，帮我把这个放在香案上，算是我进贡的香火钱咯，这样不会打折扣了吧？”
铂金镶钻石花朵吊坠，在空中晃啊晃。
所有人看到，都嘶地倒抽了一口气。
我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某T字打头的奢侈品珠宝品牌家的新品，少也要六万多，拿这个供神？也不晓得神仙界有没有廉政公署，有的话，这特么都算行贿了吧？！
……
半晌，出马仙走了，道士拿着项链愣在当场。
“诶……”迷亭一声幽叹，“凡尘美色戒不掉，还出家做什么清修道士呀。”
道士张红了脸，冲他辩解道：“谁说我戒不掉啦？！”
“嗯？”迷亭笑着懒洋洋歪头，摊手：“我有说是谁吗？”
“好了好了，别闹！”道士把出马仙的项链胡乱塞进口袋，“出发出发！点人头！”
“就五个人，点什么人头。”
一直沉默得像座雕塑的破戒和尚，冷不丁丧丧地说道，他轻轻撞开道士，往大门口走去。
道士傻眼。
迷亭会心一笑，跟在破戒和尚的身影后面走了出去。
“嘿！你们！一个个反了！”
道士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别忘了待会儿要坐谁的车，再那么拽，我半路上全给你们踢下去！”
上去拍拍道士的肩膀，我劝他：“别嚎了……车钥匙带了吗？别待会儿走到车场，又要回来拿。”
小镇的路窄，更没有私家车库这一说，大部分车，都停在村头的停车场。
“对噢。”道士赶紧摸口袋。
待道士确认钥匙带着，我们正式出发，跨出周宅大门高高的门槛前，我悄悄回首看。
宽大的大门像一张幽深的巨口，大部分的光都被进门那扇朱红色的屏风门给挡住了，只有它四周与大门的空隙间，透着白光，隐可见一线外周家的青瓦蓝天、绿树白墙，在下午明媚的阳光下，平静而安详……
若没有朱门前站着的人的话。
齐衡正站在那里，巧与回首的我四目相撞。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垂着，正要迈步走上台阶。
撞见我回头偷看他，他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眼神稍顿了一下，很短暂。
没有停留，他迈步走上台阶，穿过发愣的我，走出了周家大宅。
恍然回过神来，我朝齐衡离去的身影追溯地看去，只能看到一道走远的高挑的背影。
这个人……
还真是像迷一样。
齐衡，总给我一种迷一般的感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且，他的行为举动，也让我有一种凝视迷雾的感觉，不起眼，却总让我觉得另有深意。为什么？他为什么来周家？为什么葬礼结束后不离开？为什么要去五德将军庙？为什么要拍冥简？
为什么……要与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