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整齐地看向他。
“齐老板，你说这座庙拆迁过？”道士惊讶地问齐衡。
“嗯。”齐衡淡淡地道：“三十几年前吧，原庙址在山的背面，路有些不好走，你们要去吗？”
“等等。”
我忍不住出声打断齐衡。
迷惑地歪头看向他，我眯起眼睛问道：“三十几年前的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个家伙，实在太可疑了！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开始跟着我们一起开始查探……
齐衡目光流转过来，停留在我脸上，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眼神：“齐家与周家是世交，英杰与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时语塞。
还真是个完美无缺的答案。
“那我们去看看吧。”道士忽地说道，他看了一眼表，问齐衡：“齐老板，那座庙离这里远吗？”
齐衡简短地吐出两个字：“不远。”
“那行，我们去吧，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只要在天黑前赶回去就可以了。”道士说道。
“赞同。”迷亭说道：“反正现在回去，也是看那个出马仙准备，不如把时间花在这上面，把它彻底弄清楚了。”
道士看向破戒僧：“和尚呢？”
破戒僧闷闷地道：“去。”
道士问完所有人，才将目光移向我，冲我挑起下巴：“嗯？”
我撇撇嘴：“去。”
他们所有人都去，我有说不去的权利吗？
不过……我对这五德将军也挺好奇的，路都走到这里了，顺道去看看也没错。
坐上和尚脏兮兮的霸道，我们再次启程。
顺着山路往下走，走到一个岔路口，按齐衡指示拐了进去。车刚进来时，路还很好走，走了一段以后，路又渐渐地开始烂起来。
泥坑、碎石、塌方，符合本地山体岩质的路况又出现了。我坐在后排中间，骨头都快要颠散架，别说像来时那样睡觉，维持着不晕车，已经很不容易。
路况不好，道士开车的速度也慢下来，越野车在山壁上一段一段的挪，挪到近黄昏，才到将军庙旧址门口。
夕阳西下，草木色衰。
废弃旧庙前，杂草荒藤野蛮生长，坍塌的矮墙依附着哀景，看着让人徒生悲伤。
眼前这座残败的古庙，才是我想象中山神庙该有的样子。它很小，矗立在断崖前，青瓦门墙历经沧桑，远远看去，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静静地凝望着夕阳。
看得出来，它已经被人遗忘很久了。
骤然来到的我们，像是误入了失落之境。
“嚯，这要是有神明，才是有鬼了。”
一下车，我就听到迷亭说道。
诧异地转头看他，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迷亭回答倒是简单：“有神明笼罩的地方不会那么破败。”
“可……三十没人打扫破败很正常吧？”
“见过那种古刹遗迹么？”迷亭斜睨着我：“有神明的地方，再古老，再没有人迹，也不会失去生气。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无人打理，建筑物却和自然长到了一起的感觉，仿佛获得新生。”
迷亭说得玄之又玄，我却也把握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但对他这种中二的说话方式，我实在不敢恭维……
“我也感受不到什么。”道士这时也走过来说道：“看来五德将军庙里，可能本来就没有神。我们随便看一下回去吧？”
“好。”
既然没有东西，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大家都赞同。
随着队伍走进废庙，我才发现，这庙院里的景象，要比外面还要颓败。香炉侧翻倒在地上，落满灰尘，走过去的时候，石板上激扬气尘土，能留下一串串脚印。
这哪像废弃三十年寺庙，三百年都有了吧？
我觉得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庙宇，它本身历史就很久远了，看上去不像是近代建起来的建筑。
走进那摇摇欲坠的正殿，我看见了法坛上的五德将军，形象与新庙里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修得没那么宏伟精致，小一点。
“嘎啦嘎啦……”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稍纵即逝，像有什么东西迅速地从旧木板上爬过，压得木板发出轻微的爆裂音。
谁？！
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紧张地东张西望。正殿里，室内黄昏微暗的光线下，空气里微小灰尘上下浮动，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什么东西也没有变。
……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我想，还是赶紧走。
“吱呀——”
身后的老木门冷不丁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废庙里尤为突兀，我的心惊跳了一下。
循着声音回头看去。
破庙那些窗纸破破烂烂、挂满蜘蛛网的隔扇门，其中有一扇在无风自动，缓慢地摇摆，开了……又关……开了……又关……
像有什么人在推一样。
呼吸凝滞住，心脏紧绷得快要炸掉，我盯着那扇门，鸡皮疙瘩从尾椎爬到后脖颈。
“嘎哒嘎哒嘎哒……”
那种诡异的声音又传来了，与上次不同，这次它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离我也越来越近，我终于知道它是从哪儿传来的了——我头顶。
抬头望去，裂纹如蛛丝网般密集地遍布在我头顶的面板和瓦片上，支撑瓦片的椽子已经断裂，整个房顶要塌了！
得跑，我瞳孔惊得瞬间放大。
“咔——”
头顶上椽子往下一沉，彻底断裂了，碎瓦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尖叫声脱口而出，我下意识俯身护住头。
不会被砸死吧？！
手臂上一紧，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猛地一拉，把我扯到了一边。
“哗啦啦——”
碎瓦片全砸在地上，激扬起大片的粉尘，我抬头一看，撞见一双清冷淡漠的眸子。
齐衡？
我怔住。
是他救了我？
来不及多想，浮尘涌上来，呛得我直咳嗽。
“怎么了？！”
道士带着其他人冲进来，大声叫道。
咳嗽着我回头，看见我刚才站的那个位置上面，堆满碎瓦，像一个小山堆，而“山堆”上此刻还插有几根断裂的木椽子。
那断头尖得，要是被扎中，能把人扎个透！
我看得心有余悸。
要不是齐衡拉我，我此刻恐怕就会被埋在下面了吧？
下意识回头看齐衡。
齐衡只是淡淡地撇了我一眼，说道：“下次记得得躲。”
微微一怔。
我干巴巴地应道：“哦……哦……”
“没事吧？”
道士走过来问我。
我摇头。
“嘎哒嘎哒……”
又是一阵那种细微的轻响，我瞬间紧张起来，“就是这种声音！我就是听到这种声音后，屋顶就塌下来了。”
道士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皱眉。
“这庙……恐怕过不了多久要塌了。”
道士盯着屋顶上露出天空的那个大洞说道：“这里山体岩质酥松，盖房子本就地基不稳，这破庙那么多年没人打理，现在恐怕已经是座危楼。”
“这里再待下去不安全，我们赶紧出去吧。”道士提议道。
差点被砸死，道士这话，我真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
大家正要往外走。
“等等。”
迷亭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正站在正殿最左边的一堵墙面前，回过头来对我们笑。
“我这儿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