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来的小华子,还真是结结实实的把众人吓了一跳,洪渊身边的那条大蛇险些没把他给吞了。
好在路婉及时上前拦住,又打量了一番小华子身上的一身夜行衣,这紧皱的眉头反倒是舒展了开,“得,看来今天晚上还真是奇迹之夜呀,该来的都来了,该揭晓的都揭晓了,本王妃倒是好奇,你们当中,到底有没有一个人是以真面目示人的?”
她这脸上的笑意更浓,可话中的怒火却烧得旺盛,“我他娘的就搞不明白了,台子上唱戏的,人家那是实在没辙了,必须得装成其他人的样子来逗观众乐呵,才有人来买票捧他们,可你们算是怎么回事儿。”
掏心挖肺的信着一个人,可自己的这颗真心,愣是没换来一真心,路婉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就是一被耍的猴!
“一个个好歹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儿的,甭管到底是太监还是主子,总归有自己的位置,干嘛偏要活得畏手畏脚的,这样有意思吗?!”
“王妃,奴才并非是有意想要瞒着你,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解释。”
从厂卫出来的,油头粉面就不必说的,毕竟是没了那东西的男人,多多少少有些阴阳怪气。
再加上多年的非人训练,早已让他们的心性扭曲,每日又要在刀尖上舔血过活,有今日没来日,早就已经看淡“良心”二字,只把自己当作杀人的工具,没心没肺的活着。
可小华子却不同,他本来并不属于那儿,要不是被人骗进宫,又怎么可能会误打误撞的进了厂卫?!
“王妃,没人想要留在厂卫,就算高人一等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被王子嫡孙握在掌心里玩弄?”
这宫里伺候人的太监,一个个端茶递水,更是一辈子都甭想睡个安稳觉,但凡是主子在那有点风吹草动,自个儿就得连滚带爬的去看个究竟,等回到午房,睡意全无,也就只能睁着眼睛等天亮了。
至于这些厂卫太监,并不需要伺候在主子身边,每日穿着华服盔甲,手中握着金铁打制的长剑,看似风风光光,心中各种辛酸,也就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王妃,奴才之所以没有把真实身份告诉你,只是害怕你会嫌弃奴才,把奴才从王府里赶出去。”
哼!
小华子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洪渊便冷哼说道,“你到底是害怕自己会被抓回厂卫大卸八块,还是真心想要忠诚于煜王妃,这事儿可得要好好掂量掂量。”
“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一听这话,小华子便立刻大声斥责道,“别以为你是麒麟虫谷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到这般地步,要是你的身份被暴露,就算你手里有长生不老的药方又如何?还不是要被皇上斩立决,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
“小华子,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啊。”
路婉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快步走到小华子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冷声质问道,“若你真的想要护本王妃周全,就该与本王妃实话实说!”
说实话,这是最基本的信任,如果连这么一丢丢的信任都没有,他们又怎能算得上是朋友?!
“今日你把话说清楚,明日,就该去哪去哪了,别留在这是非之地。”
“您是要赶我走?”
“我是真不敢留你在身边。”
路婉斩钉截铁的说着,丝毫不容许任何人否定,“厂卫的人无处不在,就算你留在王府,也未必能保全自身安全,还不如早早找一处隐居之所,不要在……”
“奴才的身份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厂卫的人知道奴才在哪,奴才留在王府,也不是想要保存自身性命。”
若他只是为自己着想,怕是早就收拾收拾东西颠儿了,怎么可能会一直陪在路婉身边?
这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竟是生生的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来,看得让人心酸。
“王妃,若是你想赶奴才走,奴才是没有二话,但奴才也不会远离京城,奴才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
“王妃,厂卫的人已经进了王府,奴才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小华子这话刚一出口,裴煜便猛的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说!到底何人是厂卫的奸细?难不成真的是……”
“就是王爷您身边的管家。”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爷,他并非全心全意的效忠于厂卫,曾经也想逃之夭夭,但终究没有这个福分,才不得已而做了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在厂卫,小华子没有几个能称得上兄弟的人,而这位,算得上是难得中的难得。
更何况……
“奴才能全须全影的从厂卫逃出来,还真是多亏了他的帮衬,若不是为了帮奴才,逃出来的人,就该是他。”
这份情,小华子到现在还记在心底,想着法子也想要把情意报了,否则,就感觉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
“你留下来,不单单是想要保护本王妃,还想救你这个好兄弟吧!”
“没错。”
小华子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便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通体发黑的木牌,散着一股子让人发昏的香味。
他双手托着牌子递到路婉和裴煜面前,这才继续说道,“想要进去厂卫,就必须要有这块牌子在手,守门的人不看你的长相,也不管你到底是来自于哪,只管你手里有没有进出的腰牌。”
“若真是如此,本王妃倒是有个主意。”
路婉拿起小华子掌心中托着的那块腰牌,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大字,“厂卫”。
而这木牌的用料也是极为讲究,单纯这让人头昏眼花的香味儿,就极为难得。
“要想百战百胜,就得知己知彼,我们不如进去瞧瞧,不就知道这厂卫藏了多少秘密了嘛!”
“路婉你是疯了吗?竟然敢打这样的主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我是没打算进去,我是觉得,你蛮适合的!”
路婉把手中的腰牌丢给站在不远处的洪渊,这话是冲着裴煜说的,却是说给这不男不女听的。
“洪渊,要说谁最像太监,可就当属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