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人了。
她杀了王大力。
看着那具肥胖的尸体浮在水面，沈卿尘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
没事的，没事，她早就想杀了他了。如今不过是了了一桩心事，从今往后便少了一个阻碍她的人。该开心才是。
“没事，没事的。”沈卿尘不断抚着胸口自我安慰，干脆转身准备逃离桥洞，毕竟眼不见为净。
她想要解决的可不止王大力这一只蝼蚁，这次权当是练手，若是总这么慌乱，还能成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沈卿尘深吸一口气，终于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离开这里，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脑发出这样的指令，沈卿尘冷冷看了尸体最后一眼，转身上岸。然而终归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踏上岸边时竟是一时没有站稳，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便朝后摔了下去！
难道报应来得这么快吗？她若是这么摔下去了，可就和王大力的尸体肩并肩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卿尘绝望地闭着眼睛，胳膊上却是忽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力量将她拽了回去。
紧接着整个人便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撞懵了，还是吓懵了。总之很久都没有动弹，而那个抱着她的人也静静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许久，沈卿尘才反应过来，无论是谁救了她，方才杀了王大力的心虚感都让她心慌意乱，慌忙之中将那人一把推开，埋头便要逃走。
“沈小姐！”那人叫了一声。
沈卿尘一愣，这声音竟是极为熟悉。她缓缓转过身，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炎圣翼又是谁呢？
“你……”她喃喃吐出一个字，却没有了后话。
她要说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
口干舌燥，脚下发软。
“你怎么了？”炎圣翼先发问了。他上下打量一番沈卿尘，头发凌乱，外衣更是将落不落，没有了腰带，里衣若隐若现，像失了魂一般狼狈却又诱人而不自知。
难以想象若不是先遇到他，有多少市井淫棍会打她的主意。
炎圣翼几乎不加思考便将自己罩在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系在了沈卿尘身上。
沈卿尘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满是迷茫和不安。
这副模样让炎圣翼心脏一阵抽搐地疼，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披风又帮她紧了紧。
如此这般，沈卿尘终于缓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披风，抬头重新望向炎圣翼：“你……一直在此吗？”
“方路过，谁知正及时。”炎圣翼道，眉宇间皆是对沈卿尘的担忧，“幸好及时，沈小姐没被吓到吧？”
“没有。”沈卿尘摇摇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炎圣翼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黑黢黢的桥洞，什么也望不见。
沈卿尘心中盘算着如何向炎圣翼解释自己会在天色渐暗之时孤身出现在人迹稀少的西河边上。尤其是她衣衫不整魂不守舍这般模样，大概任谁都会好奇。
“我方才……”沈卿尘才说了三个字，炎圣翼便打断了她：“时候不早了，本王有些饿了，沈小姐呢？”
“我……”
这次沈卿尘方说了一个字，炎圣翼便不愿再听了。
“想必沈小姐也是。那便同本王一道去天香楼吧。”
天香楼？
不对，去哪里不是重点。沈卿尘哑然看着炎圣翼，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
先不说她方才杀了一个人，前两天炎圣翼还在全城通缉她，如今她还怎么敢和这人面对面吃饭？她右臂上的伤口还在，若是被发现了……
“卿尘家中还有事，就不陪殿下了。”沈卿尘果断拒绝，说罢便转身要走。
谁知走了两步便被炎圣翼拽住了披风。
“天香楼的饭菜是全京都最好的，也是价钱最贵的，这次本王请你，机不可失。”
“那也不必了，还请殿下恕罪。”沈卿尘仍然道。
炎圣翼一挑眉：“既然如此……”
沈卿尘还未反应过来，便忽然被拉起了手臂。
“哎！殿下你……”
炎圣翼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拉着人直奔天香楼。
……
路上行人的注目都被炎圣翼自动屏蔽了，沈卿尘则是干脆将脸埋进了披风中。一路来到天香楼，酒楼老板远远就认出了炎圣翼来，赶忙出来迎接。
“翼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令小楼蓬荜生辉呀！”
炎圣翼微微勾唇：“行了，这句话本王听腻了，下次换一句。”
“好嘞好嘞！”老板笑嘻嘻地弓着腰，“小的这就领二位上楼，殿下和这位姑娘随我来。”
沈卿尘一路低着头，那老板也没看到她的模样，她自然也没看到老板探究的目光。就这么一路被拉上了二楼，老板掀开雅座的帘子：“二位请。殿下，这间房小的可是一直给您留着，任他谁来了也不让进！”
“哦？”炎圣翼睨他一眼，“若是皇帝来呢？”
老板一愣：“这……”随即灵机一动，“皇上要来，也定是摄政王爷您陪同而来的，自然还是这间房！还是这间房！”
大酒楼的老板果然是见惯了世面的，应变能力让沈卿尘忍不住为之悄悄点赞。
“行了，下去吧。什么酒什么菜，你知道的。”炎圣翼说着，已经拉着沈卿尘进了雅间。
“知道，知道！壶里是刚沏好的茶，二位先喝着歇着，好酒好菜马上来！”
老板说罢，拉上了帘子蹬蹬跑下楼去准备了。
沈卿尘这才抬起头来，不料正好对上炎圣翼看过来的目光。她微微一愣，随即便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炎圣翼也没说什么，顾自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席子：“坐吧。”
来都来了，沈卿尘总不能就这么站着，便只好应声，在炎圣翼对面坐了下来。
炎圣翼不紧不慢倒了杯茶，推到沈卿尘面前。沈卿尘望着杯中清茶与推动产生的水纹，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
从方才还没见到炎圣翼时起她便已经口干舌燥了，如此一路走过来，早就渴得喉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