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诨中，二人也不知不觉来到了凤鸣殿的门口。
凤鸣殿的人似乎对他们格外友好，遇到的每个人都脸上含笑恭恭敬敬，秋琳琅却觉得莫名有些隔应。
“翊儿来了，这是琳琅吧？”
皇后从内殿出来，目光触及秋琳琅的脸，也是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随即便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招手让行礼的二人赶紧坐下。
秋琳琅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皇后，保养得当的脸让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五官精致却隐隐透露出狐狸一般的阴沉算计，与她脸上稍显刻意的慈爱简直格格不入。
“皇上也是，竟然忘了今天是你带你媳妇回宫的日子，翊儿可别怪罪你父皇。”
“不敢。”司空翊语气恭敬，心中却冷哼一声，忘了？他何曾记得过？
“冷冰冰的，怎么讨女孩子家的喜欢？”皇后拉下脸教训了司空翊一句，像是寻常母子一般。
“来，琳琅到母后这里来。”皇后又朝着秋琳琅招手。
皇后喊，秋琳琅不敢不去，对司空翊微微一笑让他放心便起身走去皇后面前。
“好孩子。”皇后拉着秋琳琅的手到自本己身边坐下。
“翊儿的母妃去得早，以后你就把母后当母妃，有什么事来找……”
“婧贵妃，皇后娘娘在招待霖王，不可就这样贸然闯入啊！”
皇后话说一半，就被外面宫女焦急的声音打断了。
“有何不可？霖王还是本宫侄子，本宫来一家子叙叙旧，你这般阻挠，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关起门来在虐待霖王夫妇怕被外人知道呢！”
“让婧贵妃进来！”皇后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努力保持得体。
“翊儿，还好吗？”
秋琳琅还没看清婧贵妃的脸，就见她风一般冲到司空翊面前语气急切地询问，那关怀不像作假。
司空翊却把轮椅往后退了几步，语气冰冷：“多谢婧贵妃关心，本王很好。”
秋琳琅记得自己刚才听到婧贵妃说司空翊是她侄子，但司空翊对她似乎比对皇后还疏远，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婧贵妃风风火火赶来，就是为了问一句霖王好不好？若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如何为皇上开枝散叶，入宫多年无所出，容你再关心谁那也是别人的孩子，终究不是你的血脉。”
皇后挑起细长的眉毛，扬着下巴的神情让秋琳琅一下子就想到了司空烽，果然是母子，这高傲的神态一脉相承。
“翊儿是我姐姐的儿子，我是他亲姑姑，怎么就不是我的血脉了？”
秋琳琅听完她的话一怔，看向施施然坐下的婧贵妃，容貌竟与那边独自冷着一张脸的司空翊像了个四成。
“听过鸠占鹊巢的，还没听过下不出蛋的母鸡去抢不属于自己的鸡仔的，婧贵妃你听过吗？真是笑死人了。”
皇后边说边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秋琳琅仿佛闻到了火药味，果然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战场。
婧贵妃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接下了话。
“我只听过有只自以为是凤凰的母鸡，倒是孵出了一只好鸟。今日竟策马奔入了玄天门，还在玄天门门口公开杀戮。本朝律法可是禁止这种野蛮行为的，若是皇上知晓了，不知会不会折断他的翅膀，打断他的鸟腿？”
秋琳琅会过意来，明白了婧贵妃说的是太子，一时之间有些笑出声的冲动，孵出一只好鸟，这婧贵妃也太会了吧！
“你……”皇后直接捏碎了手里精致的瓷杯。
“若无事的话，本王先带王妃回去了。”
见皇后情绪激动，司空翊突然出声，秋琳琅还坐在皇后身边，她们想掐架就去掐好了，但不要殃及他和秋琳琅。
被他这么一打岔，皇后和婧贵妃倒是冷静下来。
“这孩子，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皇后已经恢复了脸色。
“不了，儿臣告退。”
“臣妾告退。”秋琳琅也赶紧起身行礼，小跑到司空翊身边准备开溜。
“既如此，臣妾便跟他们一起走吧，改日再来探望皇后娘娘。”婧贵妃也跟着起身，随司空翊二人一同出了门。
“哼，当年命大没死成，如今就这么残废地活着体验跌入泥里的人生吧！”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皇后阴沉着脸冷笑开口。
而这边，这三个人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要说秋琳琅不好奇那是假的，婧贵妃是司空翊的亲姑姑，那不就是跟自家亲姐姐同一个男人了？
在她看来，婧贵妃不像是攀荣附贵的人，对司空翊的关心也显得很真诚，但司空翊却好像对这个姑姑没什么好感，说到底是人家家事，秋琳琅也不敢开口问。
“贵妃留步，我和王妃回府了。”在一条分叉口上，司空翊突然开了口。
看着司空翊动作迅速地调了个头，秋琳琅对婧贵妃福了福身，准备跟上。
“翊儿……”婧贵妃突然开口喊到，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无奈。
“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司空翊很想转过身子问她，难道他的外祖将军府谢氏将他拒之门外是假的？难道他的亲姑姑，在她母妃去世之后立马进宫，摇身一变成为皇上的宠妃是假的？
如果她告诉他这些事实都是假的，那还剩什么是真的？自欺欺人的谎言吗？
秋琳琅看着司空翊紧紧握起的拳头，忍不住将手抚上他的肩头轻拍了两下。
带着安抚的触感从肩头传来，司空翊抬头看着秋琳琅眼里的担忧，觉得心里的阴霾一下子散开了一些。
“没事的。”司空翊反手搭上了秋琳琅放在他肩头小小的一只手，本是下意识一个动作，肌肤相碰时两人却都是一惊。
“翊儿，婉清宫还是老样子，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没得到回应的婧贵妃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秋琳琅觉得，她此时的语气与刚才跟皇后呛声时完全是两个人。
“那个…你要回婉清宫看看吗？”秋琳琅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司空翊手心的温度明显比她要高，现在她的手背似乎还有些发烫。
“去看看吧。”司空翊轻咳了一下，倒是显得比秋琳琅要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