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冷熙烈断喝!他就没懂,这女人是什么玩意成精了?上午可怜兮兮的去他办公室求情,锦旗嘛又写着绝味鸭脖。下午撵到会场来和他捣乱!他压抑的怒火,忍无可忍的释放出来,扬头冲着门口高声:“这是谁放进来的促销员?保安!”大厅尽头急匆匆来个穿制服的男人。一路小跑到冷熙烈面前,一阵点头哈腰。然后狠狠瞪着蔡菜芯:“出去!不要破坏了会议现场的气氛!”。
“我送货呀!”蔡菜芯抱着盒子,手指捏着滴水的塑料袋。
“送什么货?你看这地面,保洁过来!送货外面打电话联系。我们酒店不允许随便进来!这都是怎么进来的?”保安就差抻着她膀子把她抻出去了。
蔡菜芯被训的脸色煞白,她一肚子窝囊气不能冲着冷熙烈撒,毕竟正义脸是恩人,自己还欠人家一件名牌衬衫。只能对着保安怒道:“你让我进来的!还点头哈腰的(三孙子似的)请进来的呢!”蔡菜芯说完,梗着脖子,脚尖拧个弧度,潇洒转身。心里这个窝火:兼职的时代变成这样了吗?酒店宾馆还不让送货的进了?这盒子咋整?告诉老板客户不签收?
走出宾馆旋转门,雨还下大了。她急忙撑伞,忽然手机又铃声大作。蔡菜芯肩膀扛着伞柄,从裤兜里掏手机:“恩。啊?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别介呀——喂——”
完了!她一阵气血郁结,手一抖,怀里小心翼翼护着的盒子落地!塑料袋瞬间被雨点子打趴在泥水里。精包装的盒子在骨碌了两下之后,也免不了风吹雨打的命运,盒盖上的扎花咚咚咚被雨滴敲打的愈发支棱。蔡菜芯懊恼的将塑料袋踢进路边垃圾桶,又无奈的把盒子捡起来。客人嫌弃送货不及时退了单还给了差评!保健品店老板扬言要直接把她的一百元押金没收。
她懊恼的同时也无语的咧咧嘴角:那说明刚才自己送错了,这情趣用品还真不是正义脸买的。这下,用一百元的代价,把冷大恩人得罪的更深了。
蔡菜芯看看手机时间,离接彤彤还有一小时。彤彤还可以在商场里再呆一会儿,免得看见她和保健品店老板为了那一百元钱说软话的尴尬。毕竟她这个妈妈一直在孩子面前保持着无所不能的伟大形象。她飞身上了电瓶车,继续打伞护着,外包装已经多少淋到雨水的粉红色盒子,回保健品店。浑身落汤鸡似的,舌吐莲花好说歹说,也没把那一百元押金要回来。
店老板是个肥胖油腻的中年汉子,心疼的一遍一遍用干毛巾擦那粉色的外包装盒子,用外地普通话话咒骂蔡菜芯坏了他生意。赔一百都算轻的,看在老乡介绍的份上没让她赔包装盒呢。
蔡菜芯一路打着阿嚏回到第一百货。彤彤正拿着旁边小孩的车模玩的开心。看见蔡菜芯,彤彤把车模还给小男孩:“小哥哥还给你吧,我妈妈也给我买。”蔡菜芯心房一顿抽筋儿:兰博基尼的车模,大几千的我给你买?彤彤已经欢快的扑过来,搂着蔡菜芯的脖子撒娇:“是不是妈妈,咱们不馋别人的玩具,咱们自己买。”
蔡菜芯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佯装弯腰拉孩子,回避了看护员和其他几个家长投来的异样眼光,苦瓜脸挤出慈祥的微笑:“那当然。”
彤彤一看妈妈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情绪十分的高涨,穿了鞋,蹦蹦跳跳的拉着蔡菜芯的手往上楼的滚动电梯那走:“妈咪,小哥哥说他的小汽车就在楼上买的,我不喜欢蓝色的小汽车,我要买一个红色的小汽车。”
“小汽车啊,家里有吧?对了宝贝家里还有一堆娃娃呢,你好久没抱她们了。走妈咪带你回家给娃娃上课吧,你当老师。”蔡菜芯最近已经意识到,孩子开始有目的,有个性了,她不得不和她斗智斗勇的时代拉开了序幕。
“我不!小彤彤要去楼上看看小汽车嘛。睡美人和小白雪肯定也喜欢坐小汽车。”彤彤的脚步根本不随着蔡菜芯转弯儿。
这时,蔡菜芯的电话铃音又响起来。听见话筒里的声音,她脸色立刻变了。皱眉犹豫一会儿才冷淡的说:“你出现了。”
“芯芯,你在哪?我过去。我去江市办事才回来,给你和孩子带特产了。”绍堂依旧是好听的中音。他的副驾上放着几盒猪肉铺,在路口等红灯时探出脑袋,瞅着前面的长队打电话。
这个时间段还好,前面排的车辆不多,赶在了晚高峰之前。
“看我就不用了。但是,你换电话和房门钥匙的时候,希望能知会一声。我和孩子还有东西没搬干净。”话筒里传来蔡菜芯冷淡的,压抑了质问的语调儿。对,明显是压抑了对他的质问。这要是换在以前,菜芯保准又是一顿数落他没责任心,猪脑子、不靠谱的狂风暴雨。
实话说,他有点怕她。最初他曾那么迷恋的,热情又优雅,令他不顾家里人反对他们年龄的差异,渴望能占为己有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他的躲和怕,而她则是数落之后的哭和冷战。所以直到他妈和哥嫂们都说,他找个外地女人就是错的,根本吃不到一口锅里去,他们早离早散的好。他还是没有正式面对的状态。他觉得这好像又是他俩无数次冷战中的一次,谁也不搭理谁,然后因为彤彤生病还是其他别的原因,他们又和好了。
绍堂换电话是故意没告诉蔡菜芯,他是气菜芯非要离婚。无非就是因为,菜芯带孩子去隔壁市参加少儿绘画比赛,他找了厂里的哥们姐们在家打牌、看碟、玩了两个通宵,客厅卧室弄脏乱了一些。他总不能年轻轻的,就因为结婚,就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没有了社交自由。
嗯,还有一点,菜芯生气绍堂也理解,就是那天他俩因这事吵架,他哥哥邵峰来了把菜芯骂了一顿,推搡了一把。但是,为这事,他都道歉了还要怎样。这点事就离婚,那人家一辈子吵吵闹闹过来的老夫老妻是怎么过的?老家的人都说,嫁鸡随鸡架狗随狗,蔡菜芯这个女人,好的时候是通情达理,柔情似水,倔起来也是矫情的要命!
但是,换房门钥匙的事,绍堂确实不知道。他出差两个礼拜了。绍堂面对蔡菜芯的不悦,习惯性的抽了下鼻子:“哦,我忘了。回头我问问我妈。你们在哪,我马上开车带你们回去。”
“今天没时间,再—— ”蔡菜芯话没说完,胳膊就被彤彤蹦跳着摇晃着:“妈咪妈咪,我要和爸爸说话。”
“爸爸爸爸!”绍堂耳边传来彤彤甜脆的呼唤。
“哎!彤彤想爸爸了没?”绍堂和孩子对话的语言不多。他对带孩子没啥心得。反正就要啥给啥就是了。到现在他看见彤彤还恍惚,这么个小小的软软的小人儿,是他的女儿!生下来时他连抱都不敢抱,转眼一下子就会跑会跳、会唱歌画画了!要是他单独和女儿在一起,实话说,还是不知道怎么带她玩,怎么抱她。
“爸爸爸爸,妈妈说买小汽车,又不买了,爸爸来给彤彤买小汽车,红色的可好看了。”彤彤拿着菜芯的手机不撒手,往前跑着打,生怕妈咪把手机拿走。她聪明的小脑袋瓜看出来,妈咪是不打算给她买小汽车了,她要爸爸买。
蔡菜芯还是没拗过彤彤,带着她在四楼的甜品店,吃西米露等绍堂过来。
彤彤用小勺轻轻舀西米露里的火龙果时,还知道注意,小心点不蹭到粉色裙子上。蔡菜芯伸脖子朝小店的吧台里面看服务生操作。一份加了几小块芒果和火龙果的甜品就要三十大洋,她以前不当回事,也没少和熟人,朋友泡星巴克,哈根达斯店。现在,她得学习学习制作方法,以后这些东西,还是在家里给孩子做吧,省钱。刚被扣掉的一百元押金,蔡菜芯现在还心疼呢。
娘俩就要了一份西米露,磨蹭的吃,等了好一会儿。蔡菜芯的湿透的衣服都要腾干了,店门口一个高瘦的人影晃进来。
“爸爸!是爸爸——”彤彤眼尖。‘啪叽’从椅子欢跳下来扑上去。
“彤彤想爸爸了?”绍堂眼光不自然的瞥了蔡菜芯一眼,随即收回,弯腰去抱孩子。他一米八的个头。瘦了,皮肤本来就黑,每到夏季会再加一个黑色号,还穿套黑衬衫黑短裤。头发贴头皮理的很秃,像要出家似的。眼袋明显,俊秀的眉眼肿胀,看起来是有一阵子没睡好。
蔡菜芯瞥了他一眼就站起来先出店门。这是他们离婚后第一次见面,蔡菜芯忍不住鼻子发酸,心情说不出是郁闷还是什么。
绍堂抱起彤彤跟在蔡菜芯身后。他惯性的赶上几步,伸手去搂蔡菜芯溜圆的肩头,却被蔡菜芯加快脚步甩开。绍堂愣了一秒,似乎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身材依旧玲珑有致,牛仔裤撑的细腰宽臀的女人,已经不是他想搂就搂,想干嘛就干嘛的了。他喉头有点发涩,出差有几晚,他梦见和老婆云雨。原来已经是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