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百鸟之王,传说中的神鸟,祥瑞兴国的象征之一。
本来,何问玉以为自己就算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楚依白的存在让他们三人看到了常人不会见到的东西。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的身上流着凤凰的血脉,这种只会在传说和话本中出现的存在。
只是,这世间要比想象的还要更加荒唐。
他问道:“……凤凰?”
难怪他从小便能那些鸟类亲近,像是能听懂他们的话一样。
何问玉抬起自己的手,一双有些瘦弱修长的手,和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依靠的手被宋阳抓住,气血旺的宋阳天生体温要比他人高上一些,这份温度对体寒的何问玉来说如同火一样炙热。
宋阳定声安慰道:“不管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的兄弟,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对何问玉来说,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太多了,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了,就连那双一直平静的眸子也开始动摇了。索性,宋阳就将事情全部说清楚,让何问玉知道。
倚在床栏上,宋阳望向何问玉,“你放心,如今的你就和凡人一般无二,这份血脉不会改变你什么,也不会让你变成妖怪。”
“过去,有一条实力强大的青龙,强大到甚至可以威胁到有天道的存在。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现今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上,灵气在逐渐消退。天道不允许力量强大的神兽与仙人们在存于世,传说中的神兽也因此全部陨落。”
凤凰便是其中之一,只剩下稀薄的血脉流传于世。
何问玉的母亲原本只是一只普通的青鸟妖,却突然返祖,遭到追杀,就连自己的力量也因为这份血脉被天道压制,日渐衰弱。人人向往的力量,在此刻像是毒药一样在吞噬她的生命。
她一路逃亡,最终力竭,倒在路上,被走商的何府的二少爷所救。
二少爷因她的容颜和那份神秘所痴迷,就算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一头往那危险里面栽了进去。
一人一妖在路上怀上了何问玉,孕期的她因为怀中胎儿不停地在吸取她的妖力,衰弱的更加厉害,一路上还有许多邪魔外道想要将她炼成丹药,以求长生。
在追杀中,商队的人死伤惨重,最后只剩下了他们。在荒废的庙中,何问玉的母亲产下了他,他们趁着夜色将何问玉放置在何府门口,何问玉的母亲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将何问玉的血脉封印,让他可以像一个凡人一样长大,便和二少爷离开了。
让那些人和妖知晓他们在何府,只会让何府像商队一样惨死在那些人手中。
隔日,出来清扫的下人发现了襁褓中的何问玉,在他的身上还有何府二少爷的玉佩和一封信,信上写明了何问玉的名字与身份。
下人连忙抱着何问玉去找何府老爷,何老爷看了书信和玉佩只能将何问玉留下,随即派了府中所有的下人前去寻找二少爷的下落,却只在一段时间后,找到了在荒山野岭上,惨不忍睹的何二少爷的尸体。
何老爷的得知这个消息当场晕了过去,自此之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没过几年就走了。
何老爷去世后,大少爷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新的当家,在何老爷去世前,他特意为何问玉留下了几份地产,以保何问玉的生活无忧,却因为大少爷的贪心,便想着把这份遗书作废了,他寻了个理由将何问玉赶出府去。
想着年幼不知事的何问玉在外面不过几天,应当就会饿死或者被雪冻死在街头,这样他们不用动手就解决了一个麻烦。
就是在这时,何问玉遇上了宋阳。
刚被赶出府的何问玉不过八九岁,一身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衣服,一出府就被几个地痞流氓盯上了,堵住巷子里,将他打了一顿,又扒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事实上,这几个地痞流氓却是何府大少爷特地安排的,只是为了将何问玉往死路上在推上一把。
鼻青脸肿的何问玉从巷子出来,又被只顾着逃跑的宋阳撞倒在地上,宋阳也被绊倒,怀里的包子滚了一地,后面的包子铺老板追上来抓着宋阳的衣服将他打了一顿后,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只剩下两个一身瘀痕脸上挂彩的孩子站在街上,地上还有几个沾了灰尘的包子。
宋阳扭头看着这个害得自己被包子铺老板抓住的人,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身高大约也就到他的胸口处,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脸上那里青一块,这里肿一块,坐在地上不说话也不动,要不是看着他还会喘气,宋阳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将地上的包子捡起,宋阳心疼的拍了两下,也只能拍到一部分的沙子,甚至还有一两个包子已经被踩扁,彻底不能吃了。
自认是街头孩子王的宋阳蹲下身,逼着面前的何问玉硬是要勉强睁开肿了的双眼和他对视才一副天上人间他最大的语气问他,“小子你哪来的?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何问玉不说话,宋阳就抓着他的肩摇了两下,“你倒是说话啊!”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从何问玉那里得到任何回应,就揣着包子站起身,小声的嘟囔着,“这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将人丢在一边,宋阳就想要离开了,走了几步他又猛的转过身,拽着何问玉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将人也一起带走了。
在距离城外的附近,有一条破败的街,现在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住在这里,用稻草,腐木和石头勉强搭建起能让人待在里面的一个空间。
宋阳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个,但是和那些已经放弃了希望和光明的人相比,宋阳没有一天不想着要从这里离开。
只是想归想了,他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做倒的也就只有想象了。
从地上横七歪八,或躺着或坐着的人中间穿过,宋阳拉着何问玉在一个用木头和稻草勉强盖在石头上的空间前停了下来。
然后,他把何问玉赶了进去,他自己也缩着脚靠着石头坐在了何问玉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宋阳脸上都写满了不舍,但还是塞给了何问玉,恶狠狠的冲他说,“快吃!不吃饿死你!”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孩,一身骨头,比他还要瘦,被人打了也没有反应,是个哑巴就算了,该不会还是个傻子吧。
何问玉看着那个脏兮兮,半天没有动。
等宋阳的狼吞虎咽的把几个包子吞下肚,那个被他丢到何问玉怀里的包子还保持着一开始的样子,完全没有被动。
他迟疑的在何问玉面前晃晃手,“你该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
何问玉抬头,肿胀的眼皮下,黑色的眼睛清明平淡,根本不是一个痴傻之人能拥有的眼神。
宋阳被他这一眼看到的心一跳,“没傻就给我吱一声,我可是你的恩人呢,把你带回来给你住给你吃的,居然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吗?”
宋阳也不想想,他把何问玉带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何问玉的想法。
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像是要把自己一直憋着的话一次性都说出来一样。
何问玉在这样的声音下,迟疑的拿起了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包子又干又硬,还脏,包子皮上还有烙牙的沙子,里面的肉馅也因为冷的变得油腻恶心。
这是宋阳把何问玉带回来后,何问玉做出的第一个动作,他马上屏住了呼吸,专注的看着何问玉咬了一口包子吞下肚,“怎么样?”
“难……吃。”
太久没有说话,突然间开口,何问玉的声音变得干哑涩然。
宋阳拍着他,大声道,“你不是哑巴啊!之前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搭理我?”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子竟然说他拼死拼活抢回来的包子难吃。
“你竟然说它难吃?要不是因为我,你连……”
看着何问玉一声不吭的吃着他说难吃的包子,宋阳的声音渐渐消失,变成了一个哑屁,还是没有味道的那种。
盯着何问玉吃完了包子,宋阳又开始招惹他,用脚踢踢何问玉的小腿,“喂,你叫什么名字?”
“何……问玉。”
“你是哪儿的人,怎么来到这的,为什么会被打,是被谁打的?”
回答了宋阳一个问题,更多的问题源源不断的向何问玉涌去。
看着又安静下来的何问玉,宋阳自讨没劲的问了一大堆问题后,又开始介绍自己。
“你怎么都不说话,又不是哑巴。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吧,我叫宋阳,这名字好听吧,是不是不比你的名字差。我没有爹妈,打小就在这条街长大,这街上就没有比我更熟悉这里的人了。对了,你看样子比我还小吧,所以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当了我的小弟,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作为大哥的,以后我都会护着你,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有我一身穿的……”
后面的话,何问玉听不清了,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