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烤玉米君2020-05-19 12:283,260

  大红楼阁中,从房梁上垂下了水红色的轻纱,将那些明明白白的荤话和亲昵,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青梅这次带着闫安青在安静的地方坐下,他们背后靠着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

  “这,青梅姑娘……”闫安青唤了一声。

  青梅回头,娇俏的鼓起嘴,“怎的了,说完答谢我,却连陪我坐一会儿,说几句话你都不愿意?”

  “怎么会?”

  闫安青连声否认,青梅也能看得出,闫安青并未说谎。

  “那便先坐下了再说!”

  闫安青便乖乖的坐下了,目送着青梅去拿酒的身影,将自己怀里的两盒胭脂拿了出来。

  和青梅告诉他的一样,这两盒胭脂的价格可不便宜,不是那些平常人家的姑娘们用得起的。

  只看那盒子,便已经做得十分精致了,用木头和银子做成的盒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是一枝梅花,漂亮得很,也难怪会这么受京中女子们的喜爱了。

  闫安青不懂这些,去了之后就照着青梅的话说,要了两个最贵的,一下便让他的腰包瘦了不少。

  不一会儿,青梅端着酒壶喝酒杯过来了。

  闫安青见着了,为难的说,“青梅姑娘,在下最近银两有些……”

  青梅看到了那两盒胭脂,笑了起来,“我知道,这次便当是我请闫公子的了。”

  ”这怎么可以?!”闫安青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青楼女子们的为难他也知道,这会儿怎么好意思让青梅请他,若是被知道了,指不定要受什么罚呢。

  “不碍事的,这一点权利我还是有的。”青梅说。

  她将酒壶放在桌上,还有两个小小的玉酒杯。又拿起那两盒胭脂,爱不释手的在手上端详把玩着。

  “所以啊,闫公子尽管放心,不会发生闫公子想得那些事的。”

  “是吗?”闫安青摸摸头,又坐了回去。

  青梅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将胭脂收进了袖中,往两个空的玉酒杯中到满了酒水,将其中一杯推向闫安青,“是啊,自打我们这明月楼换了主人,日子要比以往好了不少。姑娘们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意留在这儿,或是离开,只要交了赎金便可。就连那些客人送给姑娘们的礼物,楼中也不会插手,都是随着我们的心意,这么一来,姐妹们反而都不愿意离开这儿了。”

  “为何?”闫安青难以理解,在他眼中,女子们应当都向往着相夫教子的普通生活,怎么会愿意在这样的地方留下来呢?

  留在这儿,可是意味着,要取悦不同的男人,还遭人看轻的啊。

  青梅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些个男人自然是不懂的,像我们这些人,若是在外面能有个家,能被卖到这儿来?就算赎了身子,跟那些个男人回家去,不也一样要取悦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是取悦一个人与更多人的差别罢了。”

  这样的言论,闫安青闻所未闻,只觉得自己读的多年诗书都在这一刻没了用处,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告诉青梅这样是不对的,女子就应当守身守德。

  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甚至是荒诞的。

  “去了外面又是被人看不起,还要战战兢兢的讨好那些人,哪有在明月楼来得自在。”

  青梅素手拿起玉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

  “这两情相悦的事情,怎能说是讨好呢?”闫安青试图把青梅的想法扭转过来,“若非相爱,他又如何会愿意带你们回家,这样的人怎能和这里的恩人等同而论。”

  青梅听了,捂着嘴笑的前仰后翻的。

  闫安青不解:“在下的话有何可笑?”

  “都很可笑。”青梅说,笑意未消,“闫公子说的没错,一开始若非相爱,怎会愿意为我们这些人赎身,怎么会愿意带我们这样的人回家。只是这份相爱能维持多久,有谁能保证?三妻四妾中,我们也只是其中一个,情没了,我们还剩下什么,最终还是得在楼里一样,拼了命去讨好他们。”

  “青梅姑娘这话,未免太过悲观了!”闫安青定定的说。

  青梅歪头,“那闫公子可否对着老天发誓,若是你爱上了一人,便能一生一世永不改变,就算那人日后容颜毁了,或是身子不便,终日想要你悉心照顾。”

  “那是自然!”闫安青斩钉截铁的说。

  青梅又笑了,“那些姐妹们就是被这么一句保证骗出了楼里,不到两三年,那些人便又用着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言语对着不同的人保证。”

  “最终,还是只能回到这里。”

  闫安青:“……就算如此,我也依然相信自己不会同他们一样!”

  青梅:“我也相信,闫公子不会那般的。”

  “只是,这世上变数太多了,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情意,太脆弱太易变了,闫公子。”青梅手指勾起酒壶的把儿,像是醉了一样在自个儿面前晃悠着,片刻后又斜斜的倾倒酒壶,让酒水流进自己手边的酒杯中,“我们这些人都是无根浮萍,能赌得也只有自己,赌不起啊,闫公子。”

  闫安青静默着,抬首望了一眼轻纱外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想着原来这般旖旎的风光之下,竟是一片疮痍吗?

  “……青梅姑娘的意思,在下懂了。”闫安青拿起还未动过的酒杯,像青梅那样一饮而尽,随后酒杯被他重重砸在桌上,“那在下也想问问青梅姑娘,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两情相悦之人,你愿意同他离开吗?”

  青梅一愣,有着讶异的看向闫安青,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垂下眸,“这自然要看那人,值不值得我堵上自己了。”

  闫安青又问:“那青梅姑娘如何判断那人值不值得你赌上自己?”

  “这自然,是看自己的心意而定了。”青梅说。

  “那便是了,”闫安青的眼睛亮了起来,“在开始愿意同他离开之时,不管未来如何,至少那时是快活的,这不就够了?无人知晓未来会如何,那便只求当下,又有何妨?”

  青梅:“……闫公子可真是能说会道,也不全白白读了那些多的书了。”

  闫安青:“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将手上的酒壶放下,青梅手肘抵在桌上,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思衬片刻,“觉得值得了,才会同他离开。值得了,便不求后悔的活在当下吗,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闫安青见青梅没有反驳,着实松了一口气,“正是如此。”

  青梅坐直身子,往伸了个懒腰,“是了,还未问闫公子呢,昨夜和星姬在一块儿待了那么久,是何感觉?”

  闫安青被问的,脸红了一会儿,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星姬一眼便了然于胸,这两人她说都不陌生,自然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对话约摸是关于些什么的,结局又是如何。

  她安慰道:“星姬她经历得多,心里的事儿也多,又沉又重,想一日便获得她的芳心,那是不可能的事。”

  “是吗?”

  闫安青没好意思说,他昨天晚上被拒绝得很彻底了。

  “是啊,这会儿就看闫公子能有多用心了。”青梅调侃道。

  闫安青突然抬起头,“昨夜不是发生了事吗,后面如何了,那些人可有在这儿闹事?”

  青梅摆手,“已经无事了,这次都是绿竹那小妞儿惹出来的事,也不知道收了那个客人的钱,去淌这趟浑水,差点惹火上身,可把星姬气的不轻。好在那个客人不和她计较,否则星姬也很难保住她。”

  闫安青:“收了客人的钱?”

  青梅凑近了闫安青,来来回回看了一下四周,小声的说,“是啊,我们这儿来的有不少都是那些有钱有势之人,不能在地下露面,便去了二楼的雅间。楼上的雅间便是为了那些客人而设,不会有人打扰,绿竹若非受了别人的银两,也不会装作走错了地方,去看里面的两个客人是谁。”

  闫安青也多少知道一些上面的人那些事儿,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到青楼来,“为何那些人不到茶馆或是酒楼去,而是明月楼?”

  青梅指了指轻纱外来来回回的人,“这儿人多,又都是来寻乐子的,不会在意其他事其他人,便成了不想被人发现的那些人,最好的去处了。”

  闫安青恍然大悟,“这便是木藏于林了。”

  “差不多是这个理儿。”青梅接着说,“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了,便会用银两买通楼里的姑娘们,让她们替他们探听消息,所以才有了昨天的情形。”

  “那也未免太乱了。”闫安青感慨。

  这么一听,就让他开始觉得头痛了。

  青梅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只是这般,闫公子便觉得乱了,那我劝你还是莫要去考什么科举了。不然,等以后当了官,就你这样的,怕是很快就让人吞得一点渣都不剩下了。”

  闫安青:“……那便有劳到时候青梅姑娘帮在下立坟了。”

  青梅大笑:“那我便在你的碑上,要写上傻子二字,你便变成闫傻子了。”

  闫安青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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