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姬,你今日一整天又什么都没吃了吗?”
青梅走进了寂静的房间,星姬倚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等青梅到了都未察觉,直到青梅出声,才恍惚的转过身去。
这几日,星姬的脑海中,总是不断回响着闫安青和楚依白说过的话。她真的被过去束缚住了吗?
“青梅姐姐,你来了?”
青梅在她旁边坐下,扶着她的肩,“想些什么呢?我听下面的人说了,你这几日都没有吃东西,身子就怎么受得了?”
“只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为何没有胃口,难不成是犯了相思病?”青梅打趣道。
“青梅姐姐!”星姬喊了青梅一句,带着羞恼,“胡说什么呢!”
青梅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闫公子那天晚上走了之后,你便一直这个样子了。还说不是因为犯了相思病。”
星姬深深的看着青梅,青梅坦坦然然的任由她看,“这样真的好吗?”
“明月会更加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的日子的。”
“星姬如今就已经足够幸福了,再过贪求便是过分了。何况我已经心意已定了,有朝一日如果能离开这里,我便青灯古佛相伴到老,只为了能为明月姐姐许诺一个普通的来生。”
为了改变星姬的想法,青梅故意说了狠话,“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明月对你的期望?”
星姬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明月了,关于明月的一切,对她来说无可替代,五次珍重的。
果然,星姬沉默了下来,似乎正在天人交战之中。
青梅再次乘胜追击,“刚好,闫公子叫人传了个消息过来,在明日午时,他会在江边等着你的回复。”
星姬有些讶然,“可是真的?”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星姬自然是相信青梅姐姐的。”星姬注视着青梅的眼睛说。
青梅微微避开视线,“到了明日,切莫忘记去赴约了。”
“是,我知道了,明日定准时过去。”
目的达到,青梅也不久留,打算多给星姬一些自己思考的时间,“那我便先离开了。”
“这样真的好吗,青梅姐姐?”星姬再次问了青梅同样的问题。
青梅答道:“这样才是好的。”
身后传来叹气声,自古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连青梅这样七窍玲珑之人,也会因为身在局中,而变得看不清原来能够看清的事物。
青梅这次真的骗了星姬,闫安青压根就没有派人传过什么口信和消息,这都是她自己为了促成两人,才编了这样一个谎话的。
而闫安青那边,相信只要她告诉闫安青是星姬提出的,按闫安青对星姬的心意,自然是不会拒绝才对。
值得庆幸的,先前青梅在和闫安青交谈中,有意套出了闫安青所住的地方。
交代明月楼中的打手去给闫安青送去消息,青梅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么做才是对的。
身后是华丽却空荡荡的宅院,闫安青侧耳听着那小姑娘的温声细语的一字一句的交代,脸上未见太多喜悦之情,只是淡淡点头,说道:“我知晓了,明日定会去赴约。”
小姑娘娇羞的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回去了。
这么英秀的人,和星姬姐姐在一起,那自然是极其想配的。
也不知道,她能否有想星姬一样能够找到一个真命天子的一天,真是叫人羡慕啊。
没了看客,那间大宅院也在一瞬间凭空消失,只剩下闫安青孤零零的现在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
明明已经快要达成了自己的最开始的目的,心里却一点欣喜之情都没有,只有五味杂陈的苦涩。
一根华美的金步摇出现在闫安青的手中,上面的流苏摇晃着,镶嵌着的玉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
岸边的半人高芦苇飘荡着,江上的船只顺着江水顺流而下,天上还有几只白鹭,时不时落在岸边,梳理着身上的白羽。
离开明月楼次数屈指可数的星姬,也是第一次到了这样的地方,陪着她一起过来的小松,被她留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闫公子。”星姬拨开芦苇,向着岸边的身影走去。
闫安青回过头,“星姬姑娘。”
今日的星姬仍然是那一身与往常一样的紫衣,还有头上那根朴素的玉簪。
“听到闫公子约星姬在这儿见面时,星姬着实吃了一惊。”
“……在下约星姬姑娘在此见面,只是为了交给星姬姑娘一样物品而已。”
当两人一见面,青梅的谎言不攻自破,闫安青只能装作不知道。
“何物?”
“是它。”闫安青拿出那一支金步摇,“不知星姬姑娘可否喜欢?”
星姬看着那支金步摇,说道:“这支步摇美则美矣,却不适合星姬,它应该有更适合的主人。闫公子,你说是吗?”
那支步摇太过华美了,对于总是朴素着装的星姬来说,太过花哨了。
“这段日子,星姬也想过了闫公子同星姬说过的话。”星姬爱怜的拿下头上的玉簪,在手中轻抚着,“也许我真的被这只玉簪禁锢在了过去,但是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带着过往那些或好或坏的回忆,一直走下去。”
“哪怕,这会和明月姐姐的期望相背而驰。”
“身边的人总是告诉我,我应该离开明月楼,和一个普通女人一样,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这样才是幸福的。但是对于星姬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够拥有和明月姐姐在一起的回忆更加幸福的事情了。”
星姬握着那支簪子,仿佛只要能够感受到这支簪子的存在,她就能从这支簪子中获得强大的力量。
“如果没有明月姐姐,也许我早就死在了当年的青楼中。也许是因为受不了那样的日子而自尽,也许是因为总是想逃跑,而被那些打手活生生打死,又或者,被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带走,成为他的莺莺燕燕中的其中之一。”
“明月姐姐,对我而言,不仅仅是恩人而已。”星姬说,“在这样的地方,我们互相依靠,互相依赖着。我必须依附在明月姐姐身上才能活下去,而明月姐姐则把她的希望和一切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这样的回忆,就算是被禁锢,那也是柔软又温柔的。”
闫安青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星姬一点一点的吐露着真心话。如果星姬的心意不变,他的任务便失败了。可,听着这些话,他却一点也不慌张。
“星姬姑娘真是一位坚强又别致的女子。”闫安青赞道。
“闫公子说笑了,明月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要比星姬坚强多了。尤其是青梅姐姐,我从未见过青梅姐姐这般,要强,毫不示弱的女子。”
也许是因为身处的地方,便已经是一个让青梅在一个弱势又卑微的位置中,只能靠着讨好那些男人为生。所以她便将自己伪装起来,绝不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一点真心来,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可,在重要的人面前,青梅姐姐却总是却步,因为自己的身份和经历,不停地贬低自己。便是在聪明的人,在感情面前也会变得糊涂起来了,真是怪哉,你说是吗,闫公子?”
闫安青将簪子收起,抬头笑了笑,“星姬姑娘果真是聪慧非常,虽然非在下本意,但是还是要道句对不住了。”
就在星姬欲要开口问闫安青之时,自己手中的簪子却突然脱手而出,到了闫安青的手上!
星姬格外冷静的问:“闫公子?你这是何意?”
“星姬姑娘应该清楚的,你一开始便知道在下对你无意了。”
星姬启唇,“青梅姐姐……”
“莫要提她了!”闫安青烦躁的低声说了句。
很快,他又敛下面上的情绪,“在下不会对你动手,只是这簪子你也带不回去了。”
“这可不行,星姬一定要将这簪子带走的。”
那双美目中透露着决绝,告诉闫安青,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星姬也不惧怕闫安青,伸手便要将自己的簪子夺过来,却被闫安青一个手刀打在了侧颈上,软饭在了闫安青怀里。
“抱歉了,星姬姑娘。”
那玉簪见到星姬被闫安青打晕,顿时从那簪子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怨气!
那怨气比地狱的烈火还要灼烫,立马就在闫安青手上留下了大片的伤痕。闫安青皱着眉,拿着簪子的手因为方才的怨气,而不注意松开了,那簪子落在了草丛中,又没了声响,就连怨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闫安青手上的伤痕还鲜明的存在的,而他的目标又是那支簪子中的恶鬼的话,怕也是要将方才的事情当成是幻觉了。
“放下她!”
一个淡淡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是一名曼妙的美丽女子。
也就是,闫安青这段时日中不断听到的那个名字的主人——明月。
“你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放下星姬,她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和你们天上的那些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