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他暴戾的双眼,,再想起那些可怕的传闻,便会本能的畏惧,自然就不会主动接近。
只是不管这个时候他还说些什么,都已经迟了。
夏柯独自待了一会,便叫了宫人进来,将路言的尸身送入殓。宫人们垂手敛目,悄声无息将路言的尸首抬了出去。
留下夏柯一人孤独的背影。
路言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脊背挺直的帝王,仿佛也被西斜落日染上了沉重的暮气,孤零零的。
路言望向天空,回想自己的一生,碌碌无为。老天爷,可否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我想自己掌握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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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配中……清稍后……
滴,匹配成功,恭喜您获得后悔药系统!
我是团子, 欢迎您再次重生开启属于您的人生!
啥玩意???
*
“少爷,您终于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耳边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路言恍惚间睁开双眼,就看到来福那张圆滚滚一般的喜庆的脸,见他愣愣地不说话,来福又不确定又喊了一声“少爷?”
路言迷糊间动了动身体,又觉得一阵虚软无力,好似变成了一团棉花,动弹不得。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吧?
是了,确实不该是他的身体,毕竟他早死了,化成一缕魂魄飘荡了许多年。
来福见他这样却慌了,急急忙忙要出去叫人“莫不是药出了问题?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大夫!”
说完他便着急往外跑,却冷不防撞上了往里走的一行人。
“这都要出门了,还在乱跑什么?不成体统!!!”
出声的是个相貌清隽中年男子,一双单凤眼与路言如出一辙,便是路言的父亲,京城丞相,他身侧跟着夫人李氏及李氏的丫鬟,再后面站的便是几个膀大腰圆的下人。
来福连忙跪下回话“公子他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天的药吃多了……”
这么亲事路言一开始就不原因,由于边疆的习俗开放,也渐渐的感染了京城的风气。虽有刁侃,但皇室家族却从未有娶男妻的先例。更何况西南王夏柯在京城名声狼藉,传闻他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每月府上都有打死打残的下人抬出来,就算路言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但是让他嫁给夏柯,从此当个战战克克狗命不保的王妃,他也是不甘心的。
他满心想的也不过是早日取得功名出仕,庇护母亲照应其妹妹罢了。
可同西南王的婚事,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也曾试图抗争,但是换来的只是一包软筋散,吃下去后浑身脱力,浑浑噩噩。只能任由丫鬟们像木偶一般摆弄打扮,换上了大红喜服。
“不必费事,王府的应亲队伍已经到门口了。”路之秋摆摆手,目光在路言脸上停了停,接着又道“扶三少爷出去。”
昏昏沉沉间,路言便被盖上了红盖头,又被两个下人架起来往外走。
他身上使不上力气,脑子也糊涂着,恍惚间只觉得架着自己的两条胳膊格外有力,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也格外的真实,一点都不像梦境。
上了花轿,应亲队伍吹吹打打,绕着京城游行了一圈才到了西南王府。
王府宾客满座,大家心照不宣的说笑着,都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西南王生母早逝,十岁那年又有清观道仙人批命,言他戾气太重,杀孽缠身。因此越发不得安庆帝的欢心。不过十二岁便自请去军中历练,边关八载,夏柯从无名小卒变成了京城的物将,手握龚州兵权,全是靠着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功名成就。而西南王夏柯的“杀神”
之名,不仅是敌军边疆人闻风丧胆,就连京城百姓,也畏惧他的残暴。
夏柯凶名越盛,安庆帝也愈发不喜这个儿子,但是又要靠着他镇守陵城跟边疆人抗衡,两相权衡之下,只能对这个儿子视而不见,原本还担心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但是他却主动拒绝了太后的赐婚,说自己喜欢男人,还要迎娶丞相府的第三个儿子做王妃,虽然荒唐,却也让人放心。
龙颜大悦之下,安庆帝甚至下旨让司仪等好好准备,西王府的婚事就这么热热闹闹的操办了起来。甚至比太子大婚时还要热闹几分,只是这些前来观礼的宾客,是真心祝福,还是想要看热闹,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席上言语交错间,也有人替那丞相府的三少爷惋惜,可怜的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么落在了暴戾的西南王将王手里。还不知道要被如何折磨,能不能活过新婚之夜都还未知。
要说起来,这位三少爷在京城名头也不小,他的生母是丞相府的小妾,曾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的清馆人。
生的娇媚艳丽,又能歌善舞颇具有才情。在当时有着“第一美人”之称。路言随了生母的好容颜,幼时便玲珑可爱,乃至少爷时,眉眼长开,越法风流俊美,只是美则美,却是个腹内空空的草包美人,听说还曾矗怒夫子,被从族学中赶了出来。
宾客们嘴上惋惜,脸上却带着兴致然然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蒙着红盖头的路言被喜婆扶下了轿子。
路言被蒙着头,只能看清脚下方寸之地,昏涨的头脑这时已经清晰了些许,身体的疲惫也消失不见,如今他只有满腹的疑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喜婆将自己扶下来。
堪堪站稳,面前伸过来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指节略粗大,止付和虎口处布满老茧,一看便是拿惯了刀枪的手。再往上是一截大红滚边的系服宽袖。至于其他,却因红盖头遮挡了视线,看不到了。
路言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夏柯的手!
路言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想起来了, 当年大婚的时候,也有一只手伸向他,只是那时候的他满腹的不甘心对未来的恐惧,对夏柯敢怒不敢言,以沉默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
甚至都没有好好的看这只饱经风霜的手掌。
轻轻抿了抿嘴唇,路言又想起来他死后的那些年,在风华宫独自饮酒,满目苍凉却又沉默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