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界限
十一珺2020-03-14 11:013,417

  “那……”王佳蕊问:“只是审美疲劳吗?”

  她本能地觉得和张瑞有关。乔许阳一点头:“只是审美疲劳。”

  “好吧。”她说:“那游戏继续: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上一轮说了真心话,这一轮乔许阳选了大冒险。

  王佳蕊伸了个懒腰:“那你等我想想,这题目真不是一下就能想出来的。”

  结果这句话刚说完,店员就端着古文物上来了:“来,你们的菜,齐了。”

  四个人看过去,真的是像网上看到的图那样,所有食材都一股脑地摆在里面:最下层垫的是锡纸,然后铺了一层年糕,往上可以看到基围虾、金针菇、生菜叶、西蓝花、土豆、鸡块、西红柿等等等等。

  店员又转过身去柜台拿了四厅雪碧过来:“你们要这个还是可乐?”

  “都差不多,就这个吧。”王佳蕊说:“谢谢。”

  “客气了,”店员礼节性地点点头:“慢用。”

  分完雪碧,四人的注意力一时都被这个大方形容器吸引了,丁一洺拿筷子磨了磨它的边缘:“我去,这个花纹,太精致了吧。”

  王佳蕊拿出手机:“来!拍照!”

  围着它拍了一通,又做作地摆了几张自拍,终于可以正式动筷子了。何宇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举杯:“来,为我们第108次聚餐干杯!”

  在王佳蕊宠溺、乔许阳无奈、丁一洺嫌弃的目光中,四人算是走完了饭前这个毫无道理的神秘仪式。

  菜品味道确实不错,咸度适中,整体带点轻微的辣味又能刺激味蕾。分量也足——原本设定的就是四人份,但当大家都抹着嘴说吃饱了时锅里却还剩下五分之一。何宇挑着筷子:“这是老板怕我们都吃完了显得我们太能吃,还挺人性化。”

  丁一洺又灌了一口雪碧:“行了,我去买单,你们A给我。”

  三人应了一声,王佳蕊一边转钱一边说:“真的算便宜了,下次还来。”

  “散会步再回寝室吧?”何宇问:“吃得太饱了,消消食。”她又看了看表:“挺早的,七点都不到。怎么样?”

  乔许阳笑了:“吃完还嫌吃多了,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点。”

  “散步嘛,健康生活。”何宇也把剩下的雪碧一口灌了下去:“又不是出去玩。”

  买完单回来的丁一洺听见这话便提醒她:“还玩,省着点吧。这里再便宜也不能跟食堂比,以后少出来,当心浪过了头。”

  何宇应付着:“知道知道。”

  走出餐馆,迎面而来的风交杂着小摊摊主的叫卖声和漂浮在空气里的孜然粉,让人一下就能感觉到最真实的人间烟火。乔许阳重重地吸了几下,王佳蕊转过头问她:“狗鼻子呐?”

  乔许阳拦下她:“哎——”

  另外三个人同时停下脚步:“怎么了?”

  乔许阳摸了摸头顶:“我想现在就去把头发染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王佳蕊确认般问道:“真的?”

  乔许阳呲了呲牙:“假的。”

  左右的行人来来往往,提着打包带走的烧烤和饮料说着“回去再来一局”。明明是个很轻的决定,就像“下课后我去拿个快递”一样简单,乔许阳却在说出口的一瞬间突然觉得释然了。

  也不知道到底释然了什么。

  ·

  从理发店出来已经九点多了,乔许阳摸了摸披下来的头发,心情大好。

  王佳蕊还是没有打定主意,乔许阳也就没勉强。不忍心让她们三个坐在那白白等两三个小时,她扯了个“你们先走,我跟我爸妈打个电话”的谎。

  一切波澜不惊而顺理成章。

  九点多学校已经不像七八点那么热闹,运动场上的灯却依然亮着,打篮球的男生们依旧舍不得回寝室。散步的大多是情侣,手拉着手保持步调一致。

  乔许阳打开手机,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电话了呢。”

  乔许阳笑着回答:“打啊,这周不回去了。你在干嘛?”

  “正准备去刷牙洗脸呢,你呢?”许文问:“这周还好吧?”

  “挺好的,”乔许阳已经习惯了这种惯用的聊天模板:“自在得很。”

  “那就好。呃……和室友关系呢?也还行吧?”

  乔许阳一点头:“嗯,还行。”

  “那,平常上课怎么样?”

  许文每次问这个问题都带着一丝犹豫,乔许阳听得出来。大概是了解真实情况吧,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乔许阳含含糊糊地回答:“还行,跟着听呗。”

  “那就好那就好,”许文对她的要求是真的低:“你可以学好的,上学期不就挺好的吗?”

  乔许阳无声地叹了口气。

  许文又问:“还有别的事吗?想回家就回家,学校里薄一点的衣服还够换吗?”

  “够。”乔许阳想了想还是说:“我把头发染回来了,黑色。”

  电话那头的许文很惊喜,是乔许阳没想到的惊喜:“真的啊?染回来好!朴朴素素的多好看啊,你们这个年纪就是最美的,真的。”

  “好。”乔许阳喜欢这个回答:“我也去刷牙了,挂了啊。”

  “嗯!”

  她没问乔博在不在家,许文也没主动说,那就应该是在的。至于许文会怎么跟他说,那就不重要了。乔许阳伸了个懒腰,加快了步伐往宿舍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室友们的反应也差不多。最惊讶的还是王佳蕊:“你这……”

  “先染啦,”乔许阳说得很欢快:“不等你了!”

  虽然她依旧没明白为什么乔博会那么看不惯自己的一头灰毛、不明白为什么室友之前反复劝她再三思量、也不明白之前找实习别人为什么因这个而拒绝自己。

  熄灯后乔许阳躺在床上想着,也许真的就有异样眼光呢?

  多少还是会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吧,她想,比如在五楼看到那个脏辫女孩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其实也有点看热闹的想法的。

  所以就算啦,既然同样在意那些看法,那么谁也不比谁洒脱。懒得再思考,她翻了个身,仿佛和那群人一并划清了界限。

  ·

  三月以后时间仿佛也因为跟着减下了厚厚的羽绒服而轻松得加快了脚步。从翻过了将近一半的课本上抬起头来时,新一轮的社团节又到了。

  入学快两年了,这是乔许阳第一次对“活动”感到陌生。去年这个时候恨不得是巴望着去食堂门口的广场支篷子摆小摊,今年竟然有种“啊这就到社团节了啊”的陌生感。

  王佳蕊形容她这种状态为“碌碌综合症”:忙碌来忙碌去结果脱离了生活。

  这个形容是对的。在她看来,乔许阳从上个学期后半段开始确实努力了不少——成了自己周围为数不多愿意认真听课认真写作业的人。

  但乔许阳自然不会这么觉得。

  她也不是真的多么想努力,只是抱着能做多少算多少的态度,仅此而已。

  关于社团节,寝室里最先忙碌起来的还是何宇。街舞社是学校的一个大社,每逢各种重大活动都有表演安排,露脸露得多了也就积攒了人气,只摆出“AMAZING街舞社”几个字就是最好的宣传。春季学期毕竟跟秋季不同,不用招新不用抢人,只用开展活动就好。

  一共两天时间,怎么开展活动、开展哪些活动就看各自的本事。

  为了这两天,何宇同学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去活动中心的地下室排舞,社交账号保持“无文案+图片x3”的更新,不到十点不回来,回来了也继续和队友保持视频通话。

  相比而言,乔许阳加入的水彩社就安静许多。

  水彩社的历任社长负责人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和其他社团不同的是它还有专门的负责老师,所以按道理这个社团都属于艺术院。原本加入的时候乔许阳就没准备能学到什么东西,权当在经济之海中浮沉时找个心灵寄托。

  可能因为和老师有关系,社团的活动反而不那么丰富,社员一个月都集合不到一次。春天的社团节应该就是一年里最盛大的活动了,论规模论经费、论影响力都是其他小打小闹般的“月度交流”所不能比的。

  舞社按照计划准备两天里定时段演出,而水彩社只准备义卖。

  在寝室说起社团节时,寝室里另外两人都是佛系选手——茶社的丁一洺交了30块会费后一次活动都没去过,连群消息都不怎么看;王佳蕊本能地对学生会的部长主席都没好感,因而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就贯彻“绝不让任何同龄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原则,自动屏蔽了“社长”可能带来的官僚主义。

  但是对于乔许阳和何宇的活动,她们还是支持的。

  何宇会跳舞全班都知道,之前几个院合办的新年联欢会上拿过奖。乔许阳就不同,除了室友基本没人知道她在画画,室友也仅是知道而已——对于背后的事情并不了解。

  不了解也正常,毕竟谁没有点故事、谁又那么喜欢管别人的故事呢?

  不过她们知道我在画画也很好了,乔许阳想。为了这次义卖她把以前画的明信片都带来了学校。明信片是从网上批发来的,双面白色硬纸板,纸质又适合画水彩画。已经画上去了的大多都很简单,属于在社交软件上搜“唯美水彩新手入门”就能找到教程的级别,比如清晨时的山间和日落时的晚霞。

  算上晾干换色平均下来一张耗时不超过五分钟。

继续阅读:34.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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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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