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博继续夹菜：“我？我没什么好夸的，哪有你厉害啊？”
乔许阳暗自攥了攥拳头，这话是夸人的没错，但语气怎么就这么欠揍？
不过可能前不久在家里说过公司的事，所以许文有些印象：“哎？那个新升上去的石经理，后来怎么样了？没为难你吧？”
乔博又扒了口饭，反复咀嚼直到咽下去了才说话：“一般吧……经理嘛，不算特别高级但好歹也算拿个一官半职在手上，傲气一点也正常。”
“那几个交给你带的实习生呢？”许文问：“他们怎么样？还好吧？”
“他们？”乔博笑得实在是勉强：“还行吧，跟我一样，找个地方混饭吃。”
乔许阳看向许文，果然，许文如她猜测一般说：“你也别对他们有太高的要求了，工作做得是那么回事就行，别指望别人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岗位上。”
那哪能啊？乔许阳想，他自己也就是个混饭吃的主啊。
九月中旬虽已经比暑假凉快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燥热。乔博没再说话，乔许阳也低头一口一口吃着饭，餐桌上安静下来，空气里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晚上洗完后躺在床上，她拿过手机给余温和周楠都发了消息。
上个学期和周楠联系得没有大一时那么密切了，暑假也没再出去旅游，但是认真说起来吧，好像也说不上生疏。只是都有新的圈子，越往后可能越陌生。乔许阳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拿起手机。
普通周末，余温和周楠应该都不会回家。果然，待在宿舍的人回消息就是快，一个说“真的吗？很棒！”，一个说“厉害厉害，乔姐带我飞”。
同时跟两个人聊天还挺奇妙，“回复不过来”的幸福可不常有，乔许阳嘴角上扬，稍许斟酌地打好了字：“我都有，你是不是也有？”
虽然吧，跟两个人发一模一样的句子，实在有些渣男勾搭纯情女生的感觉。
偏向意料之中的，先回话的是余温：“对，我也有。”然后带了一个两手食指戳酒窝的小表情，乔许阳被这个黄黄的小脸蛋逗乐了：“真棒！”
“你也棒！”余温回复：“新学期开学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专业课听不懂也跟着听。还是比较喜欢放假。”
那头打了一串“哈哈哈”，然后说“我也是。谁不是呢？”乔许阳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纯粹只为给自己面子。如果是后者，稍稍脑补一下余温一脸冷漠地在屏幕上重复戳那一个键，也还挺逗。
“再坚持坚持，”她说：“再熬四个月就放寒假啦！”
余温的语气很欢快：“好嘞！”
屏幕上方的通知栏一直都没跳出新消息提示，原以为周楠还没回复，没想到退出和余温的聊天页面后周楠的头像旁边多了个红色小圆点，上面写着“3”。
“嗯！拿到了三等奖学金的最后一名。”
“还不错啦，我们班拿一等奖学金的那位真的大神，基本没什么闲暇时间，学分绩点社会实践科研立项数学建模还有论文一个不落，我能苟且拿个三等已经很高兴了。”
“当然，同样为你高兴。小乔同学真棒！”
一字一句读下来，乔许阳不自觉咧嘴笑了。
F院和H大的校奖都只有一个等级，N大还分一等二等，听起来都竞争激烈。虽然具体是怎么个划分标准她也不知道，想去查的话网上也肯定有人总结，但是没必要了，她想。二等已经很厉害了，或者说能进入N大的同学本身都是足够优秀的，比如周楠。
“你也棒。”她打字：“不用跟那个大神比，你也是真正的优秀，永远都是。”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庄重得有些过分。周楠就算没拿到奖学金又怎样？一个人的优秀不需要奖学金来承认，不需要任何人来承认。
对于脑海里冒出的这一新想法，乔许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去年看到余温拿奖学金的时候，自己确实是佩服的。奖学金是对余温的认可，是差点重修的自己不可能够到的高度。后来耐着性子上课听了点，勉强把书翻了一遍，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占了个名额，老实说，刚得知自己能申请这玩意时乔许阳甚至觉得讽刺。可是现在看到周楠这么说，她又没来由地难过。
“真的吗哈哈哈哈哈，爱您哟。可是比我优秀的人多太多了。”
“在我眼里你就是优秀的！可能因为你周围的环境就是那样吧，但真的比我这种主业画画业余学习苟且拿钱还沾沾自喜的人厉害多了！”乔许阳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跟我比”有多大的含金量。周楠没什么兴趣爱好，那她有像那位大神一样用业余时间做什么科研立项和数学建模吗？
也许……没有吧。有的话她就应该自己说了。她想。
那位拿一等的大神，是真的对这些感兴趣，还是为了积累科研经验，又或是为了以后写简历好看呢？乔许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稍微换位想一想，如果为了兴趣以外的任何一个原因去拼死拼活肝论文肝报告、一头扎进实验室摒弃一切娱乐活动的话，自己是绝对不愿意的。
不知道余温愿意愿意，也不想问周楠是否愿意，但自己不可能愿意。
“好呀，在我眼里你也是优秀的！”周楠回复：“‘坚持你所坚持的，热爱你所热爱的’。别老是用苟且这个词，不值得。你特别酷”
“好的，”乔许阳笑嘻嘻地打字：“收到周楠同学的鼓励，我们都酷。”
并不是拿了奖学金就最优秀了，优秀的定义没这么狭隘。——《戏精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