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萧老太君拄着龙头拐冲潘氏冷喝道,目光凌厉,苍老的脸上难得出现如此严肃的神情,“我萧伯侯家的女儿难道嫁不出去?你在这里做什么样子!”
潘氏的嚎哭声戛然而止,只是眼神中还带着愤恨,目光如毒蛇一般射向白初。
“既然沈世子家中不便,我们便不叨扰了。”萧老太君神色平静,目不斜视,即使萧伯侯府在宁国公府面前不值一提,却也仍然保持着世家人的风度和尊严。
沈昱望了一眼还在落泪的萧玉檀,看着她娇弱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女子,他缓缓道:“不送。”
大厅中寂静无声,萧老太君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潘氏抹了把眼泪,也不情不愿地跟上,手上挽着低头啜泣的萧玉檀,白初也向沈昱告辞:“既然宁国公与老夫人身体都已无碍,那阿初也不久留了,之后二老身体若有什么不适,阿初也愿效劳。”
还不等沈昱答话,李妈妈却先开口了:“看萧夫人那个架势,以后您在府上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
沈昱清俊的眉眼轻轻蹙起,也有些担忧道:“白姑娘不如现在宁国公府小住几日,正好祖母身体最近也虚弱,还望白姑娘能悉心调理一下。”
不过白初却释然一笑,“多谢世子和李妈妈体谅,不过萧伯侯府现在毕竟是阿初的家,该面对的也迟早要面对,阿初行事光明磊落,又怕什么呢?”
犹豫了片刻,沈昱才点头答应,并转头吩咐道:“送白姑娘回府。”
宏儿应了一声,立刻猫着腰出门带白初往门口而去。
马车行了一路,刚进了府,白初便知道有人在等她,于是还不等人喊,便自己往萧老太君的歇山院去了。
潘氏端坐在位子上,拉长着一张脸,眼角似乎还在抽动,似乎是气到了极致,一张锦织方帕在手里被扯成了一团。高氏悠闲地坐在对面喝茶,幸灾乐祸地瞥着潘氏的一张黑脸和萧玉檀梨花带雨的面容。
萧老太君端坐上位,手中紧紧握着一方龙头拐,苍老的脸上满是肃穆,整个厅堂都处于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之中。
看着白初一身轻松地踏入大堂,还不等老太君发话,潘氏却像被踩了尾巴一般,突然站起身来,伸出一支保养良好的手指,直直指向白初,眼睛淬了毒汁儿一般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蹄子究竟对世子说了什么!”
“潘氏,你给我住口!”萧老太君沉声喝道。
“我偏不住口!”潘氏狠狠别过脸,双目通红,冲着萧老太君道:“平日里你偏袒这乡下来的贱丫头便罢了,可现在呢!这个贱人暗暗勾引沈世子,还对着沈世子说三道四,一门心思的想取代我的檀姐儿,现在可好了,我檀姐儿的大好姻缘,全被她给毁了!”
萧老太君一时语塞,目光也忽然变得忧伤,萧玉檀也是她最疼爱最引以为豪的孙女儿,如今发生这种事情,她又怎会不心疼呢。
看着哭肿了双眼的萧玉檀,想到今日在宁国公府受到的侮辱,潘氏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向堂中安然玉立的女子。
望着冲冠眦裂的潘氏,白初却恍若未闻,而是轻笑出声,本就秀丽绝伦的小脸上光华盛放,美丽不可方物。堂中被潘氏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一时间竟忽然明白了,大夫人为何要说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把对大姑娘一往情深的世子爷勾得魂儿都没了。色授魂与,美人如玉,在此等绝色的衬托之下,以往如天仙一般的大姑娘似乎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白初目光毫不避讳地瞧着潘氏,慢慢道:“阿初在宁国公府就提醒过大夫人了,让您问问您的好女儿那香囊究竟从何而来,不知您问了没有呢?”
“我檀姐儿的香囊又与你何干!”潘氏向白初怒道,却没有发现一直低头啜泣的萧玉檀身子却突然颤抖了起来。
白初余光瞥了一眼萧玉檀,微笑道:“呵……大夫人还不知道吧,今日宁国公和大夫人晕倒,正是因为这香囊的作怪,若不是大姐姐之前救过世子一命,恐怕今日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回来,都是问题呢……”
“什么……”不光是潘氏,堂中的众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萧老太君更是双手颤抖,连想着看笑话的高氏都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可不仅仅是萧玉檀的问题了,稍有不慎,整个萧伯侯府都有可能因此获罪。
堂中的小丫头们互相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震惊。
白初眸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步步紧逼:“大夫人就不想知道这害人的香囊是从何而来,大姐姐又是为何如此宝贝那个香囊?”
“住口——”一直低着头的萧玉檀忽然凄厉出声,滚烫的泪珠从她红肿的双眼中流下,清冷秀美的脸上满是慌乱。
潘氏也慌了神,双眼无助地在白初和萧玉檀之间来回转动,看着白初坦然自若的样子,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连忙抓住萧玉檀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问道:“檀姐儿……果真如此?檀姐儿,那香囊究竟哪里来的……”
萧玉檀只知道落泪,潘氏面色忽然变了,高声尖叫起来:“你说啊!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萧玉檀目光空洞,呆呆望着远处,她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那人的一枚棋子。那人温柔的目光,清风般的微笑,和可以依靠的臂膀,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织的一张网,她愚蠢而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
那人算得可真是巧妙,他知道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
萧玉檀凄切的目光忽然与白初相望,白初忽然觉得命名法之中自有天意,她太贪婪了,舍不得沈昱给她的骄傲和权利,又想要另一个男人的爱,甚至不惜害人性命,若不是陆晋和他的手下,自己可能已经死在了晋阳河冰冷的水底。
种何因,得何果,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