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臣弟自有打算。”陆晋目光忽然一顿,而后淡淡道。
“你能有什么打算!”皇上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似有怒意,“这么多年朕一直要给你赐婚,你每次都推脱,拖到现在,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膝下没有儿女,让朕怎么对早逝的母后交代!”
“皇兄,今日不提这些扫兴之事,臣弟再敬你一杯。”陆晋举杯一饮而尽。
皇上虽然面色不虞,不过却也没有再提,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脾气臭的像石头一样,只要他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下面猫着腰的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之前只听说皇上与这位弟弟的关系甚为亲密,不过陆晋也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一直只当传言。
今日亲眼见了,才觉得所言非虚,皇上这哪是当弟弟,简直是当亲儿子看待了。长兄如父,本来陆晋就比皇上小了十几岁,是看着他长大的,还是同胞兄弟,自然十分宠爱。
最重要的是这位湛王殿下在当年战火四起,国家动荡之时愤然赶赴边关,才十六岁便上场杀敌,在边疆一待就是五六年,自然让皇上心中愧疚又心疼,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皇上几乎都可以包容他。
这也是陆晋行事霸道,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不是的原因,当年那位丧子的丞相眼泪都哭干了,也没换回皇上的一句责骂,更是连自己的乌纱帽都没保住,显然是错估了这位湛王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自此之后,朝中便再也无人敢过问陆晋的事情,连背景强势的皇后和这些年风头正盛的珍妃都不敢触陆晋的霉头。
前几日珍妃的哥哥都被这位湛王殿下一脚踢成残废,听说那日珍妃娘娘气得把景春宫里所有能砸的都砸了,但是在皇上面前却一句都没敢提陆晋的不是。
“看五弟的样子,怕是心中早有中意之人了,皇上您就别着急了。”皇后替皇上重新斟上一杯酒,笑着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陆晋。
珍妃慵懒地坐在铺着雪白狐裘的檀木椅上,眸光流转,掩着嘴笑道:“正妃之位可以暂且搁着,等有王爷看上眼的再立不迟,不过王爷可以先纳几个侧妃嘛,给后院里暖暖人气儿,这样王爷以后也能常念着京城的宅子,多回来看看,皇上这几年,可是整天念叨着您呢。”
皇上听罢也是满意地点点头,“爱妃说得有理,五弟身边没个贴心人哪行,如今战事也不吃紧,是该考虑一下后院之事了。”
“是嘛,咱们朝中待嫁的好女子多得是,王爷可别挑花了眼。”珍妃扶了扶头上那支金光闪闪的红宝石镶金步摇,低眉笑道:“皇上,臣妾看着崔尚书家那位嫡出的小女儿还真是不错,长得水灵,性子也活泼,看着便欢喜。”
“崔恕的小女儿……”皇上摸了把胡须,往下座崔恕那边望了一眼,崔恕战战兢兢地抬头,正好对上皇上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立刻跪下高声道:“多谢皇上垂怜,不过小女……小女从小被她母亲宠得娇纵跋扈,实在配不上王爷啊!”
崔恕暗暗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眼神漂移不定地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陆晋,却看到陆晋嘴角轻轻挑起,狭长的双眸却中冷漠一片,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让崔恕想起了当年那双滴着鲜血的手,无情地提着那位小公子瘫软的身体,一步步走来。
“望皇上三思啊!”崔恕埋头跪在皇帝座下,声音颤抖道。
皇上脸色阴沉,刚要发火,陆晋却突然开口道:“皇兄,既然崔大人不愿,就不要勉强了。”
崔恕刚刚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不料陆晋却又继续道:“既然崔尚书认为自家千金配不上本王,本王座下的几个副将却也个个相貌堂堂,战功赫赫,不如皇兄将崔姑娘指给他们?”
陆晋修长的手指轻轻转着手中的酒杯,对皇上笑道:“不如就秦凉亲副将吧,这家伙家里有只母老虎,正缺一个娇美可人的侧室呢。”
正跪着的崔恕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一白,顿时要晕过去。
秦凉是谁,这可是陆晋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一个副将,传说中此人每攻下一个城池必定血洗全城,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又因为其面白俊朗,更被金赤人称为玉面阎罗,是陆晋之外,他们的另一个噩梦。
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千娇百宠的小女儿居然要去给他做侧室,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呢。
“皇上——万万不可啊!”崔恕惨叫一声。
皇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地看了一眼涕泪俱下的崔恕,“大殿之上,成何体统,秦副将护国有功,年少有为,还委屈了你女儿不成?”
“皇上,求您看在……”
“够了!”皇上再不愿看崔恕那张哭丧的老脸,挥手道:“不用再说,今日朕便将你那小女儿赐给秦副将作侧室,择日入府,退下!”
崔恕一脸茫然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他不敢相信,只是眨眼之间,自己的小女儿居然就被许给那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玉面阎罗了。
而远处女眷的座次上也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原来是崔秀屏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直接昏迷了过去,不过离前面御座太远,所幸没有传到皇上耳朵里。
一旁的珍妃此时面上也略带一丝尴尬,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灰败之色的崔恕,这老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在她身上花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经过这一遭,崔恕以后定然也被皇上所恶,再无出头之日了。
废物!
珍妃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人便立刻会晤,上前去将崔恕拉走。
坐在珍妃座下的陆铎见此情景,脸色也有些不悦,不由得有些责怪自己的母亲自作聪明,他心知陆晋的确是生气了,他知道自己这位摸不清脾性的皇叔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擅作主张,更不论这样直接往他后院里塞人了。
于是,陆铎转身对着皇上笑道:“父皇,您别听母妃的,皇叔这才回来没多久,京城的好女子如此之多,哪里看得过来,不管是侧妃还是正妃,自然要让皇叔自己满意才行。”
皇上抚了一把胡须,这才点点头,当场给陆晋挑一个侧妃的心思也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