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初的容貌所慑,刘贺的脚停在半空,痴愣愣地望着迎面走来的女子。
直到白初走到他跟前,冷冷看了他一眼,而后蹲下身去将地上的人轻柔地扶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也愣住了,刘贺很快回过神来,对萧敬棠头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敬棠兄,这位又是……”
“这位是在下的表妹,白初白姑娘。”萧敬棠面带复杂之色,对于这位表妹,他的确曾心有好感,这样漂亮的女子,又怎会不让他心动,只是母亲却说她是个富有心机的女子,让他无论如何不可靠近。
在这样的矛盾之中,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表妹。
萧敬棠眉头轻皱,“阿初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等白初回答,刘贺却脸带兴奋地朝白初作了个揖,开口道:“这位原来是敬棠兄的表妹,真是失敬失敬。”
白初头也不抬,只是自顾自地将萧慎之的轮椅扶起来,并将他扶了上去。
刘贺见白初一脸无视的样子,脸色也不由得黑了下来,今日这一个个的,居然都不给他面子。
而这时候,青芷也一脸纠结地姗姗来迟,咬着唇走到白初身后,“小姐,这可不是您该待的地方,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奴婢怎么向老太君交代。”
白初将地上沾了灰的毛毯捡起来,轻轻拍了拍,抖掉泥土,仿若未闻地盖在萧慎之的膝盖上。
萧慎之脸色苍白如纸,双拳紧握,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和屈辱。
他一手拍掉白初盖在他身上的毛毯,转头背对白初,冷漠道:“你走吧。”
明知这萧慎之就是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的臭脾气,但白初还是心中冒出了一股无名火,“你给我闭嘴。”
萧慎之身形一颤,却没有反驳,只有被抓得咯咯作响的轮椅透露出半分心迹。
“这位姑娘,你别被这小子骗了,他手里这本《十子春集》可是珍品中的珍品,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他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刘贺不屑地瞥了一眼萧慎之,对着白初道。
白初也不作答,毫不避讳地走到林清身边,将他手中的《十子春集》拿到手中,低眉随意翻了几页,而后嘴角轻佻,被包裹在雪白绒毛之中的精致小脸绽开一抹微笑,“刚才各位公子不是问我表哥这《十子春集》是从何而来?”
林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姑娘好生大胆,一看年纪便是未出阁的姑娘,也不怕就此毁了名声。
刘贺面露疑惑,“怎么,姑娘难道知晓其中明细?”
白初噗嗤一笑,眉眼晶亮,在这寒冷的冬日悄然绽放开一抹亮色,“我自然知道,这《十子春集》正是我送给表哥的。”
萧慎之猛然抬头,震惊地看着眉眼弯弯的白初,“你在说什么!”
白初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狠狠瞪了一眼萧慎之,而后转头继续笑道:“表哥,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说起来,你对我可是救命之恩,这一本小小的《十子春集》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贺看着二人之间你来我往,仿佛很是熟稔的样子,皱眉道:“这位妹妹,话可不是乱说的,你可知这《十子春集》有多珍贵?你若是出于同情帮他背了黑锅,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表情凶狠,言之凿凿,若是一般人恐怕就被他唬住了,不过白初早就想好了说辞,所以半点不怕。
她抬手按了按轮椅上萧慎之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而后依旧笑意盈盈地望着刘贺,“阿初可不敢乱说话,这本《十子春集》正是宁国公府的沈昱沈世子赠予我的,表哥一贯爱读书,我便又将此书转赠给了表哥,难道不可以吗?”
看着白初无辜的双眼和懵懂的表情,刘贺忽然哑口无言,沈昱手中有十子春集这倒不是不可能,可面前这女子不过一侯府小小姑娘,怎么会得沈昱馈赠?
“沈世子?他怎么会无端赠予你这珍贵无匹的《十子春集》?”
不过还不等白初解释,一直默默无言的林清却忽然开口了,他略带一丝惊讶地望着白初:“难道你就是那位曾救了宁国公夫人一命的姑娘?”
“什么?!”刘贺张大了嘴巴,而萧敬棠也平静地望了一眼白初,对着刘贺点点头,“不错,确有此事,表妹还因此得了祖母夸赞,只是不知,沈公子居然也与表妹如此熟悉……”
萧敬棠望着白初的眼神中有一丝古怪,之前他只听母亲说妹妹玉檀和沈昱的婚事不成,正是因为自己这位表妹在其中作祟,当时他还不相信,只觉得是母亲伤心过度,胡乱找人撒气,但此时所见,沈昱居然私下中与她这般相熟,还曾赠予礼物,那母亲的说辞,倒有八分是真了。
这位表妹,果真有如此心机吗……
“居然是她……”刘贺心有不甘地看着坦然自若的白初,宁国公夫人是何许人也,居然让她欠了人情,那这小女子的身份可就能翻个翻儿了。
白初表情丝毫不怯,虽然手心里微微冒汗,但仍旧笑着道:“若有不信的话,你们可以亲口去问沈公子,不过我表哥的话也没错,这的确是仿本,不过是沈公子亲手仿的,当时阿初还不知此书如此珍贵,便厚着脸皮收了下来,不曾想还差点令表哥蒙受了冤屈,实在是阿初的不对。”
刘贺面色依旧不虞,面色阴沉地望了坐在轮椅上的萧慎之,不过却没有再发质问,显然是已经信了大半。
白初虽然面上十分镇定,但心中也是暗暗祈祷沈昱能看在自己曾对宁国公府有恩的面子上替她圆了这个谎,她相信以沈昱的聪明和细心,一定能察觉自己的难处。
既然刘贺与林清都没有再追问,那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其他人都没有再说话。
林清也将那本《十子春集》递到萧慎之面前,面带歉意道:“这番是在下的不对了,没想到此书居然是兄台的表妹所赠,实在是莽撞,还望兄台不要怪罪。”
萧慎之伸手接过,面色冰冷如雪,并没有作答。
刘贺看着萧慎之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甚是不爽,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萧敬棠一看局面有些尴尬,也赶紧招呼其他同窗们一起去房中小坐,林清见萧慎之并不愿与他交流,心中虽有些可惜这本《十子春集》,但以他的骄傲,自然也不愿意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因此也随萧敬棠很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