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匆忙和青芷回到听松苑,紧紧闭上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芷服侍白初落座,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白初接过赶紧灌了一口。
“小姐,今日,是湛王殿下救的您吧……”青芷瞥了一眼面颊红红的白初,小心翼翼道。
“是啊,今日还是多亏了他,否则我的小命恐怕都要交待在那里了。”白初缓了口气,颇有些侥幸道。
“那……今日送奴婢回来的,应当也是湛王殿下的人吧。”青芷眼中浮现出一抹古怪,虽然有点不敢置信,但又似乎合情合理。
白初猛地咳嗽了几声,差点呛到,青芷吓坏了,赶紧给她顺气,“小姐,您慢点喝。”
白初心虚地擦擦嘴巴,眼神闪躲,不过看着青芷一脸了然的目光,觉得自己实在骗不过她,索性长叹一声,破罐破摔了。
“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与他的关系,不过青芷,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至少,我确定他不会伤害我,所以,不用担心。”白初平静地望向青芷,她明白青芷心中的不安,毕竟几乎在所有的人心目中,陆晋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青芷自然也不例外。
青芷眸中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些许,只是还有一点隐隐的担忧,刚要开口,却欲言又止,看到白初笃定的表情,最终还是释然一笑。
“奴婢知道姑娘是最聪明不过的人了,三人成虎,奴婢对湛王殿下的了解来自其他人,但您却是真正与王爷接触过的人,自然您的话更可信,奴婢相信姑娘的眼光。”
白初这才放下心来,握住青芷的双手,终于把话摊开来说,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真是一身轻松。
不过,与此同时,在皇宫之中,气氛却并不寻常,白初并不知道今日陆晋这一出手,挑动了波涛诡谲朝堂之中多少人敏感的神经。
瑶光殿中传来一声青瓷落地的清脆之声,伴随着淑妃气急败坏的叫骂和诅咒。
一路循声而去,陆铎和慧宁公主纷纷跪在淑妃的寝宫之中,二人脚下正是碎了一地的前朝云青骨瓷,本该淡雅温润的颜色,如今却支离破碎,颇有几分惊心动魄。
“你说什么!”淑妃精致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艳丽的唇色在瑶光殿的金碧辉煌之下,竟掩盖不住面色的苍白。
“你说湛王居然出手救了沈昱!?”淑妃紧紧抓住座下紫玉珊瑚贵妃椅的扶手,保养良好的指甲深深陷入,一个用力,竟应声而断,血红的丹蔻崩裂开来,引起在旁侍奉左右的宫女一声惊呼,连忙跪下身来,托起淑妃的玉手为她查看。
要知道,淑妃娘娘最疼惜的,便是她一头如墨如云的秀发和手上养了多年的指甲,这一裂,瑶光殿不知要有多少被当成出气筒的下人丢掉小命。
慧宁公主也睁大了眼睛,连忙抬头焦急道:“母妃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居然为了沈昱出手……”淑妃浑然不觉,即使心爱的指甲断裂也不能转移她半分的愤怒,不住地喃喃道,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费尽了心力去拉拢而未得半点回应的湛王,居然早已站在了皇后那边,为此还搭上了自己的亲哥哥半条命,曹国舅如今还躺在床上形同废人。
从今日来看,这位湛王恐怕早已暗中与皇后有了交易,想到自己多次视好都被举止门外,还不知道皇后那贱人怎么在背后嘲笑自己呢,这怎能让她不气。
“咣当——”一声,又一个前朝青瓷碎裂在地,瑶光殿中一片诡异的寂静。
陆铎自始至终却始终低着头,刚才碎裂在地的碎瓷片飞起,正好扎在了他的手背,而他却任凭鲜血流下,没有半分动作,俊秀的五官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沈乔这贱人,本宫就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没有儿子与本宫斗,便想着走邪门歪道,她休想!”淑妃眼眶欲裂,面色发青,细长的眼尾中浮起一抹毒辣。
“母妃何必动怒,皇后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陆铎清润却阴翳的声音忽然在殿中响起,带着一抹嘲讽和不屑,他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一派胸有成竹,薄唇微挑。
“如今的局面,容不得一步走错,沈乔一下子便掷出陆晋这样一个拦路虎,让母妃怎能放下心来!”淑妃语带恨意,随后面带严肃地看着陆铎,“铎儿,你可不要小看陆晋,这位多年不再京中,世人只知他生性冷漠,暴虐成性,却不知以他现在的手下掌管的军队,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他,若是有他在其中斡旋,皇上难免会动摇立储的决心。”
陆铎轻笑出声,俊秀出奇的眉眼看得淑妃身边的宫女心下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母妃莫慌,就算湛王横插一脚又如何,母妃刚才也说了,皇后最大的败笔便是没有子嗣,老四是个窝囊废,只要父皇还清醒一日,便不会让老四坐拥中宫,唯一的办法便是……”
淑妃望着陆铎的笑容,一股凉意忽然从脚底涌到心头,忍不住脱口而出:“逼宫!”
“不错,若是想让老四登基,除非父皇死了。”陆铎点头,眼中划过一丝得意,这才继续缓缓道:“湛王毕竟是父皇的亲兄弟,以儿臣对他的了解,他对父皇并无二心,虽然不知以前一直无心朝堂的他为何如今要出手,但儿臣敢笃定,若是真有人要做出对父皇不利的事情,湛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淑妃描画精致的双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光亮,她手心微微出汗,兴奋地看着陆铎:“铎儿说得有理,他对皇上,倒是忠心耿耿,若是皇后熬不住了,届时,不用咱们出手,他们自己便要先打起来了。”
慧宁公主也露出一抹笑容,眼带兴奋,“正是如此,皇兄高见!”
“不过,儿臣却还有一个担忧……”陆铎面色渐渐肃穆,甚至有几分阴沉。
“还有何担忧?”淑妃的心忽然又悬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陆铎。
陆铎双眼微微眯起,“如今唯一的变数,便是儿臣那位三皇弟……”
此话一出,方才还十分紧张的淑妃便立刻挑眉笑出声来,她美目流转,丰腴有度的身子惬意地靠在贵妃椅上,语带轻松:“铎儿,这你就不必忧心了,你这位三皇弟早已经是废得不能再废的废人了,若不然,皇后又岂能将那扶不上墙的陆起过继到身下。想来沈乔这贱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以为将他藏地天衣无缝,还不是被本宫上天入地给寻了出来。”
淑妃嘴角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哼,既然扯了幌子说他去山上做和尚了,那本宫便让他永远都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像臭虫一样一辈子躲在那不见天日的角落里。。”
陆铎满意地将手背的鲜血擦去,微微一笑:“那儿臣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