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兵临城下,要想守住宸国,就只能先放弃洛城。
庄瑾犹豫,眉间全是愁绪。
“报——”
忽有士兵来报,众人皆抬头看去。
此时来报,难道说昆国又进宫洛城了?
士兵干净利落地朝众人行了一礼,道:“洛城一百里以外有大批军队朝洛城而来,目测大概有十万人马。”
众人大惊,心道这个时候,难不成是哪个国家趁火打劫来了?
庄景乔眼里却扬起一抹笑意,忙问那士兵:“可是宁国/军队。”
士兵恭敬地回道:“正是。”
庄景乔笑着朝众人道:“不用后撤了,我们的救兵来了。”
庄景乔几日前便修书一封命人火速送往宁国。
宁国是小国,未必会帮他们的忙。
但近一年来,宁国国中事务多交于宁国公主慕容芷掌管。
庄景乔赌着娄芙兰与慕容芷的交情,也赌着自己的运气,将求救的书信送往了宁国。
如今宁国果然带着十万人马前来,现在在宸国面前耀武扬威的昆国自然早就已是必败之军。
众人都反应过来,脸上原本的阴霾散去,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果然,宁国同宸国里外夹击,一举击败昆国。
昆国终于溃败而逃,宸国南部却因为昆国的攻打而损失惨重。
但宸国举国上下都欢腾不已,积极投入了重建家园之中,大量的物资也送往宸国南部,一切都雨过天晴。
庄景乔忙于宸国的战后事务,心中却一直想着娄芙兰。
他一直未收到曹国的战报,前些日子送往曹国的战报也不知送到了没有。
倘若送到了,娄芙兰看见了会不会很担心?
但现在曹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娄芙兰是否安全,陵王是否兵败,庄景乔越想知道,就越想丢下手中的事情去曹国。
他走的时候,让娄芙兰等着他去接她的。
庄瑾瞧见庄景乔拿着狼毫笔,却盯着空气发呆,迟迟未写下一个字。
庄瑾忍不住拍了拍庄景乔的肩,见他转头看自己,方道:“景乔可是担心阿殊?”
庄景乔愣了愣,垂下眼睑,良久点了点头:“曹国情况不明,阿殊在那里并不安全。”
庄瑾叹了口气:“罢了,我也担心阿殊得紧,皇姐在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宸国的事情有朕处理,景乔大可不必挂念。”
庄景乔看向庄瑾:“皇兄的意思是?”
庄瑾笑道:“朕的意思自然是让景乔赶紧启程去曹国。”
庄景乔起身,对庄瑾行了一礼,道:“多谢皇兄成全。”
“朕成全你什么了?”庄瑾不明所以。
庄景乔却是笑笑,并不说话,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去了。
庄瑾看着庄景乔离开的背影,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景乔这样子,怕不是真的对阿殊有什么奇怪的感情吧?
摇了摇头,庄瑾不再去乱想。
但一转头便看见书案上堆积成山的奏章,庄瑾不由觉得头疼。
他这倒是成全了庄景乔,却又给自己找了麻烦,这么多奏章,也不知要看到何时。
庄瑾在书案前坐下,忽地瞧见角落里的那块梅花形状的玉佩。
庄瑾拿起玉佩瞧了瞧,上面“悠年”两个字仍是清清楚楚,清清楚楚地刺痛着他的心。
他等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她么?
这将近五年的时日,她有没有哪一天,会想起他?
或者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同他一样,想一个人想到泪流不止?
他还有多少年可以用来等她呢?
他是宸国皇帝,他的后宫本该有无数美丽的女子,却一直,为她而留。
庄瑾闭了闭眼,心里那种钝痛的感觉还在,挥之不去。
他多想将这块惹人恼的玉佩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却偏偏,逃不过思念,也逃不过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他这一生,大概都要为她所纠葛了吧,即便她离开了他将近五年,即便她的心中,并没有他。
庄瑾叹了口气,将玉佩放回原处,定了定神,拿起书案上最上面的奏章,埋头批阅。
忙碌的确是个用来逃避痛苦的好办法。
但曹阳肯定,他师父一定会来。
因为娄芙兰中的毒,会让鬼医感兴趣。
曹阳自小便随着鬼医一道学习医术,对毒术也颇有钻研。
曹阳四年前从离山回来之时,已经尽得鬼医真传,医术同鬼医已是不相上下。
曹阳走的时候,鬼医对他说的话便是:“走吧走吧,你这个徒弟学得太快了,你十年就把师父我学了几十年的东西学完了,让你师父我很没面子的,走了好走了好。”
但鬼医向来追求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对于一些疑难杂症以及奇门毒药颇为感兴趣。
如今娄芙兰的毒曹阳也束手无策,鬼医一定会赶来的。
果然,不久之后,鬼医便在几位护卫的带领下进了曹阳的卧房。
曹阳见到鬼医,连忙上前去迎:“师父。”
鬼医淡淡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曹阳挥手让护卫退下。
护卫刚一走,鬼医立马变了副样子,方才的庄重老成完全不见了。
只见鬼医余光瞥见人都走了后,连忙蹦到娄芙兰躺的大床前,两眼放光,道:“哟哟哟,这位公子哥儿长得还真不赖,这是中的什么奇门异毒呀,让老夫我来瞧瞧。”
曹阳扶额,他这师父的性子还真是同以前一样欢脱啊,不认识的人面前一派大师风范,在认识的人面前……简直就是一人来疯。
曹阳走过去,瞧着自家师父给娄芙兰把脉。
未几,鬼医砸了砸嘴:“啧啧啧,这公子哥儿原来是个姑娘,把老夫我都给骗了,不过这么俊的姑娘,是不是小兔崽子你的心上人?”
曹阳偏过头装作听不见。
鬼医轻声哼了一句,又道:“你竟然把我练了那么多年才练成的九转金丹给她吃了,你个小兔崽子,可怜老夫那么多年的心血啊。”
曹阳又默默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心想师父要是知道自己把那世间仅有的两颗九转金丹都给娄芙兰吃了,会不会在自己面前哭死?
鬼医终于停下了不正经,把着娄芙兰的脉象,眉头皱了起来。
“这姑娘是怎么中的毒?”鬼医问曹阳。
曹阳见自家师父正经起来,也正正经经地回他:“是被刀剑所伤,这毒涂在剑刃之上,随着伤口进入了身体。”
鬼医又问:“那剑可还在?”
曹阳从木柜里取出用特殊纸张包着的剑,交给鬼医:“毒药应该还在上面,只是这毒无色无味,徒儿也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