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一鸣说的是真的吗?”叶桑兰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她一双眸子仿若结冰。
一鸣看到叶桑兰,脸上闪过愧意,他颇为后悔的说:“抱歉,我不该说出来的。”
无论如何,这是朋友的隐私。
川子咬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此言一出,他无疑是承认了。
一鸣的神情非常尴尬,他含糊的说:“这个……你不会想知道的。”
川子冷笑着说:“就算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一鸣犹豫着,很难以启齿的样子。
叶桑兰缓缓步下台阶,冷静的说:“一鸣,你说吧,正好我也很想知道。”
金属音也想凑热闹,刚要张嘴就被顾曼青伸手紧紧捂住。
他想了想,趁机往一鸣处挪了挪屁股。
川子此刻反而冷静下来,他死死的瞪着一鸣,“说吧。”
一鸣咳嗽一声,为难的说:“我偶然间撞到闫莹跟别的男人幽会,当时我特别生气,一心想着要替你出气,教训教训他们,便暗中跟上他们,可偷听了谈话之后,才知道他俩居然是真正的夫妻……”
川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怒声骂道:“贱人!”
一鸣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现身控制住他俩,并装出要杀掉那男人的样子,闫莹情急之下跟我说了实话,她说她只是你花钱买来的,当然了,你并不知道她是有老公的……还有妞妞也不是你们的女儿,她们两人只是摆设罢了,只不过妞妞太小,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提到妞妞,川子的神情温柔起来,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父女感情却是真的!他叹了口气,“可惜孩子了。”
叶桑兰凝望着川子,“川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川子苦笑着说:“小蝶,你也不信我对不对?”
叶桑兰回避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一个正常人哪会需要假的家人陪伴?他到底在掩饰什么?
除非“川子”这个人只是众多角色中的一个。
川子的疑点最大,可若要叶桑兰当场处置他,叶桑兰又下不了手,那天她能果断枪毙小四,也是急于救人的缘故。
见叶桑兰如此反应,川子明白了,“你怀疑我就是小佛爷!”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叶桑兰颇有些不忍,“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川子虎目含泪,“我解释……你会相信吗?”
叶桑兰点点头,“我信你。”
川子哈哈大笑,声音震落了泪花,他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顺势快速擦掉眼泪。
在此之前他还怒气冲天,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川子的表情转为不屑,他毫不在乎的说:“可我不想解释。”
一鸣急了,他焦急的劝说着,“川子,如果你有苦衷,完全可以讲出来,大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有什么好顾忌的?”
就连旁观的顾曼青都跟着着急,此刻金属音坐在沙发上,顾曼青则站在他的身后,顾曼青一着急就忍不住掐金属音的脖子,金属音猝不及防,忍不住飙起了高音,“哎呦!”声音又尖又细,颇有些滑稽。
没人理会金属音,叶桑兰和一鸣眼都不眨的盯着川子。
可川子显然被金属音的声音刺激到了,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小蝶,一鸣,如果我不想解释,你们会相信我吗?”
叶桑兰和一鸣面面相觑。
顾曼青忧心忡忡的对叶桑兰说:“小姐姐,我觉得他好可怜啊,你们不要逼他了。”
叶桑兰闻言,眼神慢慢的转为柔和,“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如今敌人隐藏在暗处,我们就别窝里斗了。”
一鸣显然持不同意见,“就是因为形势严峻,我们才更要坦诚相见啊!”
川子在上衣以及裤子口袋处摸了摸,一无所获,他问一鸣,“你有烟吗?”
一鸣摇头,“没有。”
叶桑兰从外套里拿出一盒来,丢给川子。
川子打开烟盒,里面滑出来一个简陋的打火机。
“谢谢。”他点燃一根烟,慢慢的吸起来。
叶桑兰知道川子的烟瘾极大,眼下大家都被困在这里,他身上肯定是没烟了。
“就剩半盒了,都给你了。”她说。
川子摇了摇头,“不用了,一支就够了。”他吸得很仔细,也很享受。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沉静下来,只是这沉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顾曼青感觉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其中蕴藏着波涛汹涌。
一支烟的时间很快,但由于大家都很沉默的缘故,竟显得很漫长。
川子把打火机又塞回烟盒里,然后把烟盒放在茶几上。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我的清白。”说完他疾步往外走去。
叶桑兰和一鸣都吃了一惊,两人愣了愣,同时向外面追了出去。
“川子,有话好好说。”一鸣嘶声喊着。
此时川子已经走到院门口处,一只手搭在生满铁锈的铁门上。
叶桑兰猜到川子要做什么,忙大声喊着:“别做傻事,我们相信你。”
川子凄然摇摇头,“现在相信已经太晚,因为我不稀罕了。”
他眯着眼睛往外望去,刺目的阳光射在粗粝的砂石路上,有种逼仄的粗糙感。
川子喊声喊道:“龟孙子们看好了,大爷我就要堂堂正正的离开这里,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完往外踏了一步。
一声枪响,川子的身子震了震。
他大笑,竟然唱起京剧来,“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 彤云底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 往事萦怀难派遣,荒村沽酒慰愁烦。 望家乡,去路远……”
一边唱,一边继续朝前走。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响,川子倒下,走调的唱腔戛然而止!
叶桑兰和一鸣都愣住了。
川子竟然用这种方式自证清白,有必要吗?
金属音吓呆了,颤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是恐吓,乖乖,居然是来真格的。”
他在因果司待久了,经手的人命无数,自然不把生死看在眼里。
可一旦自己入了局,感觉便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