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窗外群星闪烁,夜景迷人。深蓝色的天空上,群星如一颗颗钻石,倾洒出万点银灰。圆月皎洁得好似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天空。
初夏的深夜,杨景在孟国府的破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瓷碗里的鱼饵,此刻他褪去了故作地痴傻与愚笨,端的是不容人忽视的绝代风华,面上沉静如水,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突然,他那双如苍穹般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手心微动,数枚银针如鬼魅般刺向暗处。
呼吸之间,暗处便倒下了一人。
“属下该死!”
紧接着一黑衣男子便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单膝跪地,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惶恐。
是他大意了,居然被人跟踪了,倘若被外人知道主子的下落,后果他不敢相信。
杨景淡淡道:“下不为例。”
松廉连忙磕头感谢,不由感叹自己运气真好,要是往日犯了此等不可饶恕之罪,主子非得让他去炼狱待上十天半个月不可。
正在他庆幸之时,杨景随即补充道:“我最近身子有点虚,帮我去天山采几株雪莲回来补补身子。”
天山?松廉额头上滴落下一滴冷汗。
想起上一个从天山回来的兄弟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心底不由哀嚎,就知道主子不会这么轻易绕过他的。
“是。”松廉不情不愿地应道。
半晌,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将顾重华的话原模原样地转述给了杨景,“主子,顾爷说,没有半月玉佩,老爷子那里根本谈不下来,所以他不干了。”松廉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杨景。
顾爷自己不来给主子说,让自己来当主子的出气筒,松廉觉得他太难了。
杨景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让人捉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转告他,说我明天要见到他。”
松廉有些疑惑,忍不住多嘴道:“可顾爷在边疆,一天时间是不是有点赶了。”
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要知道他家主子可是出了名的醋王,最见不得自己的手下为别人求情,更何况他还是为总是挑衅主子底线的顾爷说话,他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见杨景淡淡扫了他一眼,“我家阿花身子也有点虚,她也想吃几株天山雪莲。”
松廉欲哭无泪。
杨景扶起松廉,将一块令牌交给他,“听说莫轻歌回来了,多安排几个人盯紧皇宫,时刻向我禀告那位的动向,别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是。”松廉也收敛了一贯地嬉皮笑脸,满脸严肃。
待松廉走后,杨景抬着头望着头上的圆月,只见玉盘似的月亮在云中穿行,在幽蓝的苍穹中显得格外皎洁。
它高悬于空,俯视天下苍生,绽放着冷冷的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高贵中带着不可触碰的冰冷。
“你且明白,月亮只能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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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一身喜庆婚服,和同样喜庆婚服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高台下面洋洋洒洒跪着许多人,孟夏看不清众人的脸,但她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敌意。唯有身边的男子,哪怕看不清他的脸,孟夏也能感觉到亲近感,无比安心。
他朝她伸出手,她满怀欣喜地握住,然而一低头,却发现自己握住了一把冰冷的剑。
场景一换。
孟夏就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之中,腹中刺着的正是那把剑。
“擦!什么破梦!暗示我赶紧自刎吗?”孟夏愤愤道。
一旁的书雪掩嘴偷笑,“小姐这是做噩梦了吗?”
自从那日的事情过后,她又与孟夏的情谊又近了几分,如今更是敢光明正大地开玩笑了,“莫不是晚上被子没有盖好?”
孟夏挠挠头,“或许是吧。”
“今日城北有庙会,不如小姐与我们一道出去瞧瞧,见些喜庆欢喜的事物,想必睡着时也会梦到美好的事物。”书雪笑着道。
一旁正在为孟夏准备早餐的书翠闻言也附和道:“小姐,庙会可好玩了,有变脸的,唱戏的,还有许多俊俏的公子哥呢。”
小丫头说的眉飞色舞,看的孟夏心情也好了起来。
“莫非你是想见俊俏的公子哥了,才怂恿我去庙会的。”孟夏打趣道。
书翠顿时就红了脸颊,娇嗔了孟夏一眼,“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姐以往不最是喜欢俊俏的公子哥吗?奴婢这是为小姐着想。”
孟夏连忙走过去捏了捏书翠绯红的脸颊,笑道:“是是是,书翠最好了。”
书雪见主仆二人打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府里耽搁了半天,主仆三人终于来到了城北,看着久违的热闹场景,孟夏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庙会,顾名思义就是在寺庙附近聚会,进行祭神、娱乐和购物活动,是民间宗教及岁时风俗之一,也是大越国集市贸易形式之一。
孟夏对祭祀并不感兴趣,所以立刻拉着两个小丫头去了购物地区。
只见地摊上摆着许多琳琅满目,而且孟夏都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直把孟夏看的眼花缭乱。
幸好今日她有备而来,准备了不少银子,不到一刻钟,两个小丫头身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用特殊纸做的购物袋。
书雪不堪重负道:“小姐,为啥要买这么多小玩意?”
孟夏有些愧疚从书雪身上取下了两个袋子,尴尬笑道:“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手。”
书翠体贴笑道:“小姐给我吧,我还能提!只要小姐高兴,小姐愿意买多少都可以!”
三人有说有笑,突然一清瘦书生因为抱着的书过于多,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与书雪撞了个满怀。
啪嗒!
书与购物袋洒落了一地。
“你这人走路这么不看路啊!是瞎了吗!”书雪怒道。
果然,这两人对外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都是小生的错,”李若白赶紧道歉,弯下腰将书雪的购物袋全部捡了起来。
不过里面有些陶瓷做的东西已经摔坏了,“改日我一定赔偿,还请姑娘见谅,”。
书翠愤愤道:“这些物什都是我家小姐精心挑选的,就你一脸的穷酸样儿,你赔得起钱吗你?!”
孟夏见他一身低廉衣衫,想来家庭也不富裕,便冷声道:“算了吧。我从来不会要掉在地上的东西!”
听见孟夏的声音,李若白突然抬起了头,原来还谦卑的神情顿时被愤怒取代。
他将手里捡起来的属于孟夏的东西全部扔在了地上,还用脚踩了几脚,面上浮现出厌恶,“这大越国可真是小啊,怎么哪儿都能碰见你呢?你说是吧,玉荣郡主。”
孟夏一脸问号。
书雪也看清了他的五官,惊呼道:“居然是你!李若白!”
李若白冷笑道:“想不到吧,我居然还活着。在经过你们惨无人道的折磨之后,我还活着,而且还活的无比滋润。”
他看着孟夏,嘲讽道:“郡主别来无恙。我曾经和你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如今我回来了,你也该付出代价了。”
孟夏明白了,这恐怕又是被原主欺负过的一个可怜人。
秉承着背锅就要背彻底的原则,孟夏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满脸不屑,“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