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整个孟国府的唢呐从子时便开始吹了, 呜呜咽咽,好不凄凉。
孟国府所有人都穿着白色孝服,男子额头上均绑着白色发带,女子则戴白花。
金墨兰是长公主,皇室是她的娘家,所以司徒轩等人一早就来了,因为有了皇帝,所以整个府内一片森严。
“拜!”
白发苍苍的礼部尚书手中拿着礼书,对着一众孟府人道。
“天地茫茫月含悲,芳草风华寒霜催。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今天是大越元历年六月三日,这是是一个最为哀伤的日子,慈母金墨兰不幸逝世,多方医治无效离开人寰,今天,我们相聚在一起来为她送行,在此我代表孝子全府对各位的到来表示衷心的谢意!”
“再拜!”
众人继续深深拜了下去。
气氛无比肃穆,有人甚至在小声啜泣。
那个人是金墨兰的贴身嬷嬷,伺候了她二十年了,没想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后面色平静,然而就是这种平静让人觉得她内心深处的悲伤,太后静静站在一旁,她手中杵着一柄玉质的拐杖,上面刻着一簇墨兰,这拐杖是金墨兰送她的。
“礼成!”
良久之后,复杂冗杂的程序终于走完了。
孟夏等人随着送丧队伍去到城外的陵墓所在地,她刚踏出一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摔跤。
突然司徒御出现从背后扶着了她。
“小心点。”他低声道。
孟夏稳了稳心神,揉了揉太阳穴,“刚刚眼睛花了。”
“你呀,”
“不说了。”孟夏看见队伍逐渐走远,赶紧跟上去。
司徒御一回头就可以莫轻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还请殿下离内人远一点。”今日的莫轻歌也穿着白衣,作为孟夏现在的丈夫他自然也要来送丧。
“内人?你的内人已经死了。”司徒御道。
“殿下莫非是瞎了眼?我的内人明明好好的站在前面。”莫轻歌语气尖锐。
“自欺欺人。”司徒御道。
众人看见二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心思各异。
不远处的宇文青看着司徒御与莫轻歌的行为,再联系到刚刚司徒御对孟夏的态度,他看她的眼神与看之前那个曲花衣的态度如出一辙。
这…莫非!
宇文青掩下眼底的惊讶。
这边,孟毅为首的孟国府中人已经到了陵墓地点。
“吉时已到,下葬!”
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将棺椁平稳地放入了陵墓中。
紧接着,他们开始烧纸。
“姐姐,你一路走好。”
楚萤萱带着哭腔道,很久没有仔细看她,没想到如今的楚萤萱已经这么苍老了,眼尾下垂,眼角布满皱纹,脸颊两旁还长了色斑,短短半年,不知道是什么把一个风韵少…妇摧残成了这般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去了下面不要怪罪我。”楚萤萱情真意切。
甚至过于激动,身子差点跌入用来烧纸的火坑里。
火光冲天,带着所有人对金墨兰的想念,在火舌中,一切都燃烧殆尽了。
“楚姨娘,莫要伤了身子。”孟夏扶着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斯人已逝,咱们看开就好。”
“小姐倒是心态好,看得开,”楚萤萱拿出手帕掩去了眼角的眼泪,“唉,这人呐,说走就走,指不定哪天我也就这么突然地去了。”
“姐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突然。”
楚萤萱表情凄苦,然后拉过孟夏的手,“小姐,你说这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
孟夏望了望天,一如既往地一望无际,蔚蓝美丽。
“因为老天爷他没有眼啊!”孟夏感叹。
做完所有的丧事流程,众人准备打道回府之时。
突然有什么轰然倒地的声音,有人惊呼道:“将军,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孟夏瞳孔微缩。
飞速冲到孟毅身边,孟夏对着傻站着的一帮人嘶吼道:“快去叫大夫啊!”
众人们赶紧手忙脚乱地往外跑,金墨兰虽是长公主,但是却因为姓氏原因无法入葬皇陵,太后为了弥补她,于是花重金买了一个山头替她私人修了一所陵园。
山头很豪华,却很偏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大夫,孟夏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给孟毅做心肺复苏。
“爹!你快醒醒啊!”她带着哭腔,脸色煞白。
突然一道人影拦住了孟夏的动作,孟夏抬头一看竟然是司徒御。
“让我来试试。”他目光沉稳道。
随即拿出几枚银针插入孟毅的额头上,手中运功,司徒御认真的模样格外迷人。
看见这枚银针,孟夏顿时想到了自己额头上的朱砂。
众人都提心吊胆看着司徒御为孟毅疗伤,司徒轩心中却一百个巴不得孟毅死去,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拿走他的兵权了。
“好了。”司徒御出声道。
然而孟毅还是双眼紧闭,孟夏担忧地看着孟毅,“怎么还没有醒来?”
话音刚落,孟毅突然皱了皱眉头,紧接着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目。
“我…”看着自己的头还躺在孟夏怀里,然后被众人注视着,孟毅强颜欢笑道:“有点疲惫了。抱歉。”
“爹,你累了,我们回家吧。”孟夏道。
此话一出,孟毅的脸色沉默了。
半晌,他道:“回去吧。”
孟夏知道“家”这个字又刺激到孟毅了。
但没办法,这道坎必须迈过去。
太后看着父女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这丫头倒还是有几分墨兰的影子,不像孟毅优柔寡断。”
“可惜这么好的姑娘却嫁人了,虽然莫轻歌挺不错,但哀家总觉得他整个人阴沉了点,而且…他的出身也不怎么光彩,”
司徒轩闻言打趣道:“所以你这是后悔了。”
太后娇嗔了他一眼,“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太后今年不过五十出头,而司徒轩今年四十二,二人虽然在年龄上差了十岁左右,但因为太后常年的精心保养,倒是看上去和司徒轩是同龄人。
“我只是有感而发,莫轻歌可是咱们的人,孟毅以后的兵权肯定会交给他,哀家怎么会想不开呢。”太后砸砸嘴。
此时二人已经回到了皇宫。
司徒轩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将太后抱在怀里,太后坐在司徒轩的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吐气如兰。
“太后今天刚刚失去了女儿,就不难过吗?”司徒轩的手不老实了。
见他又提起金墨兰,太后眼底划过一丝伤痛,“那是她的命数罢了。”
“哀家为她抄了四十九卷佛经,希望她来世能够投个好人家。”
司徒轩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难过了,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
太后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个老不正经的。”
突然。
清脆的茶杯被打碎的声音传来。
误闯进来的小宫女不可置信的捂着嘴。
吓得太后赶紧从司徒轩怀里爬起来,司徒轩脸色一冷,贴身软剑立刻飞出。
“唔!”
一声轻哼,宫女便了无生气的躺在了地上。
“唉,咱们什么时候才不用偷偷摸摸啊。”太后将衣服穿好,然后扫兴似地踢了死去的宫女一脚。
司徒轩从背后抱住太后,“快了。”
“你把你娘家的人给我,咱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听到司徒轩提起“娘家”,太后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冷笑道:“陛下不会就是为了哀家娘家的势力,才屈身与哀家这个老女人吧?”
见太后拆穿了自己,司徒轩依旧一脸淡定,佯装无辜道:“朕的太后美人诶!宁可真是错怪朕了!朕是真心诚意想要和你在一起。”
太后冷嗤,“哀家希望陛下说的是实话,否则哀家就把你的心给挖出来。”
“是是是。都听你的。”司徒轩道,“所以,兵权?”
太后顿了顿,“过几日哀家会传信回去。”
太后的娘家是蒙古族,草原王者,拥有堪比大越国所有国土一半的草原,喝着羊奶吃着牛肉长大的蒙古族人,个个身高九尺,武力值极高,倘若能够得到蒙古族人的相助,他还怕这个皇位做的不稳固吗?
“娘娘最好了。”司徒轩随即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唇印。
…
…
楚萤萱暗中与唐宫见了面。
“金墨兰死了,他们就没有查出来是你掺和的吗?”
“呵,我办事又岂会留下漏洞。”
“现在你该帮我把孟夏除掉了吧。”
“孟夏都嫁人了,你怎么还和她过不去?”
“这些你不用管,只管办事。”
“那我要十根莓药,”
“十根!你太贪心了。”
“八根?”
“行,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