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无法摆脱的燥热。
就连空气都无比粘稠,仿佛凝结了一般。
吵。
沸沸扬扬叽叽喳喳的争吵。
声嘶力竭的哭,怒不可遏的喊,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锅滚烫的沸水,吵得她不得安宁。
“将军,郡主已经走了,就让她安安心心的去吧!”
“不!你们放开我,我的女儿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她昨天晚上还告诉我要吃糖醋排骨的!”
脑海中仿佛出现了许多抓不住的影子,然而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越来越热了。
好难受。
“唔……”
司徒御看着榻上眉头紧锁的女人,轻轻用帕子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不知道你能不能记起来。”
司徒御给孟夏用了药,这药极猛,但依照御医所言,药效也是极好的,可以唤醒失忆之人的记忆。
天色将晚,司徒御见她还没有要苏醒的趋势,于是吩咐周围的宫女们好生照顾着她,然后自己去了书法批改今日的奏折。
良久。
“唔……”一声轻吟,梨花木雕榻上的少女不安的皱了皱眉头,似是做了噩梦。
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雕刻的窗户照在了少女洁白无瑕的脸上。
清风拂过,带来一缕牡丹花香。
“司……”
榻上的少女又是一声低吟,终于引起了旁边绿衫小宫女的注意。
终于,她睁开了双眼,她的瞳孔中似有珠光涟漪,眨眼间便有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媚人风华,五官也是同样的美艳绝伦,仿佛误落凡间的精灵,美艳却不媚俗,清雅又不失高贵。
“娘娘醒了!”
小宫女惊喜的叫道,瞬间吵醒了少女。
吵死了!
少女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快来人啊!娘娘醒了!快来人啊!快去叫陛下!太好了!娘娘终于醒了!”小宫女欢喜的手舞足蹈。
少女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坐起来,冷声呵道,“你还有完没完?”
说完这句话,她就愣了。
这声音……
软软糯糯,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清脆悦耳。
可,却不是她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声音。
抬眼看着四周,精致的古色古香的房间,低调而奢华的装饰,却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宫女。
什么情况?
“娘娘,奴婢知错!”
小宫女咚的一下跪倒在地。
“给我个镜子。”
“啊?”
“给我个镜子。”
“是是是。”
孟夏掐了自己一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记得自己得了绝症,在医院接受了安乐死了。
没错,现在的她,记起来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孟夏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她已经转世投胎了吗?
接过镜子,孟夏看到是一个稚嫩的少女。
少女五官精致,眉目中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看着十分可人。
好个俊俏的姑娘。
孟夏忍不住赞叹。
“夏夏,你感觉怎么样?”司徒御道。
却发现她一脸警惕的望着自己,司徒御心中有几分紧张,“我是司徒御啊,你有没有想起我?”
少女眉头一皱,“有些熟悉的感觉。”
抬眼再看看四周的饰品,古色古香,精致华丽,孟夏心中有些骇人,“当真是穿越了呀!”
“夏夏?”
孟夏再次抬头,望了望司徒御,“帅哥?麻烦问一下你是谁啊?”
此话一出,司徒御顿时感觉天打雷劈。
他转身拂袖,大喊一声,“来人!宣太医!”
随即伤痛的望了一眼孟夏,司徒御道:“夏夏,我一定会治疗好你的。”随即便让人好好照顾她,自己就离开了。
“娘娘?你当真是不记得了?”小宫女怯生生地问道。
“这个…要不你和我说说?”孟夏感觉头有些晕晕的,像是一团浆糊,她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可为何对这里的一切却有着熟悉的感觉?
“奴婢也是刚刚派到您宫里的,关于娘娘的事,也只是知道一些。”
“你且说说。”
“娘娘来自大燕国,非我大越人,但娘娘极其受宠,娘娘入住后宫的第一天便被陛下封了妃位,陛下清高,后宫只有娘娘一人,当真是独宠了。”小宫女一脸羡慕。
“是吗?”孟夏若有所思。
“而且陛下为了讨娘娘欢心,还给娘娘修建了一所宫殿,现在正在建设中呢,不仅如此,陛下还把太子殿下过继到了您的名下。”
“他为何对我这般好?”
“当然是真心喜欢娘娘。”
孟夏听着小宫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陈太医,这是为何?”司徒御一脸焦虑。
陈太医低垂着头,颤颤巍巍,“这个…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实属罕见…”
“朕要具体解决问题的办法!”司徒御拍案。
“那个…可能需要什么事情去刺激一下就想起来了!”陈太医思索片刻,随即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你给朕滚出去!”
…
次日清晨,孟夏百无聊赖的待着房间里望着池塘里的枯萎的花,因为今天她被司徒御给软禁了,说是要让她配合治疗。
孟夏感觉自己根本没病,但她拗不过司徒御,所以只能这样待着了。
“喂!姐姐!”司徒悦瑾趴在窗台上指了指孟夏。
“我?姐姐?什么事?”孟夏道。
“出来玩啊,姐姐!”
“你父皇不让。”孟夏一脸为难。
“没事儿!怕他干什么?”司徒悦瑾一脸调皮,偷偷摸摸带着孟夏就出了门,孟夏无奈,见他一脸心情好的模样,不想扫兴,便只好和他去了。
孟夏与司徒悦瑾来到了一处酒楼。
“那个母后…呸呸,你长得那么年轻,我还是叫你姐姐吧!”司徒悦瑾一脸别扭,将孟夏拽入了眼前的酒楼,“这可是帝都最大的最豪华的酒楼了,叫揽月楼,今天我带姐姐来吃香的喝辣的!”
孟夏不由失笑,这孩子看着年龄不大,说话怎么那么社会呢?但对她味儿。
进入这酒楼,孟夏却感觉周围的一切无比熟悉,仿佛自己到这里来过一般。
“你是大燕人,肯定没有吃过这个!”司徒悦瑾将一盘菜端到了孟夏面前。
说是菜,但却一点都没有菜的样子。
一大坨圆形泥巴。
“姐姐,你猜猜这个怎么吃?”司徒悦瑾坏笑。
孟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个,我不知道诶!”
“要不这样,姐姐你来猜,刀叉筷子随便姐姐用,要是姐姐把这道菜吃了,我就答应姐姐一个条件!”
孟夏挑眉,她要一个小屁孩的口头承诺干什么?
“我可以帮姐姐抓住父皇的心哦。”司徒悦瑾悄声道。
“噗!那好吧!”孟夏笑出来了,暗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司徒御可真是会带孩子。
“但要是姐姐输了,姐姐就要帮我打掩护,让父皇心甘情愿放我出去玩!”司徒悦瑾道。
孟夏暗道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只见孟夏拿起一个铁勺。
司徒悦瑾以为她要直接吃了,正打算阻止她之时,不料却看见孟夏轻轻的在那坨泥巴外面敲着。
泥巴外壳慢慢碎掉,露出里面被荷叶包裹住的烧鸡。
“哇!你居然会吃叫花鸡!”司徒悦瑾惊呼,随即懊恼道:“我赌输了。”
孟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赌什么赌,还不趁热吃吧,凉了对身体不好。”
司徒悦瑾见她居然不和自己提条件,怯怯道:“嗯。”心中对孟夏多了不少好感。
孟夏看着他现在才有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的模样,不由心中为司徒悦瑾没有母亲的事感到同情。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准备回宫。
司徒悦瑾拉着孟夏,满脸笑容,“姐姐可真是太好了。”
突然。
笃笃笃笃笃!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失控的马车即将撞上在过道边的司徒悦瑾。
电光火石之间,马车已经到了司徒悦瑾的面前,司徒悦瑾脸色惨白,惊恐万分。
“救命!”
司徒悦瑾飞快冲过去抱住早已呆愣的孟夏,险险躲过马蹄。
两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弄的满身都是灰尘。
“咳咳……”
马车带起的灰尘呛的孟夏眼睛睁不开,然而这条件反射的动作把孟夏自己都惊到了。
她一个现代人啥时候学的武功?
“姐姐,你没事吧!”司徒悦瑾担忧地望着孟夏。
此刻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白衣,容貌出尘,看见孟夏后满脸惊骇,颤抖着手指着她道:“有鬼,来人啊!鬼来了!”
孟夏被她尖锐的声音吵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闭嘴!”
“啊啊啊!”
孟夏冷呵,此刻孟夏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容貌,她脑海中一片剧痛。
“杨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