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无奈之缘七
陈朝景2020-05-20 09:173,494

  “啧啧……那女子如此年轻,怎能成为仆妇……”小胖子若有所思道:“还是称呼姐姐比较合适,不如干脆……叫娘如何?”

  “哈哈哈……”周围的学子笑成一团,此起彼伏的应和着,还怪模怪样的喊着“娘——”。

  “你乱说什么啊!”胡平皱起眉头,想对同学解释解释。

  文娘原先可是乞丐!一个女乞丐怎能做他娘呢?但想着这话说出来,丢人的开始自己,便又换了句话:

  “我爹说了,文娘是他买来照料我的。况且我爹若是想续弦,何必等到如今。”

  其实一直有人给爹介绍姑娘,胡平是知道的,尤其是在他们置了宅子搬出来这些天,已有两个媒婆上过门了,每次他都趴在窗下偷听。

  面对热情的媒婆,爹都婉拒了,只道是儿子还小,害怕成亲之后会受委屈。

  这答案令他欢喜不已,他可一点也不想家中多个女子来管教他。就像他原先的同桌阿文,自从他爹续娶了之后,后娘连学都不让他上了,只想着让他在家里帮忙。

  他可不要这样,爹是他的,爹的钱以后也是他的,不能分给别人。

  然而小胖的话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些许痕迹,下学回到家之后,看着文娘的眼神都怪怪的。

  “少爷,这是怎么了?”文娘不解,明明中午还好好的,怎么几个小时过去,便好像疏远了不少。

  “没事,就是饿了。”胡平撇撇嘴,他还是别问了,万一文娘没有这个心思,被他一说反而起了这心可怎么办。

  自从有了文娘之后,胡喜的日子不要过得太舒坦,不但每日有香气四溢的早餐与宵夜,也不用花时间在清洗衣物的上面。

  家中桌椅永远是干干净净,衣裳破了也有人缝补,可是让他省了不少心。

  他第一次意识到,家中有个女人真好。然而他的发现不仅如此,文娘似乎有些变了。

  即便初见时是乞丐,面上还有许多半点,但是吃食上有了保障之后,这女子就越来越有几分美艳之色,有时竟让他晃了神。

  “老爷,您怎么了?”文娘轻声问道:“我叫您好几声,怎么都不应我,是身体不舒服吗?”

  “……”

  这天傍晚,胡平在自己的房内房内做功课,刚刚下工回来的胡喜一进门,便看到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青菜面,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身体顿时温暖起来。

  想要道声谢,一抬头却看见了女子动人的笑脸——那斑点似乎不能影响几分她的美丽。

  听见文娘在唤自己,胡喜一下子清醒过来,思及方才脑中所想,不由得暗暗“呸”自己几声:文娘比自己小了近十岁,比幼弟还有小五岁,他可真是荒唐!

  “无事、无事,便是饿了。”狼吞虎咽之间,一碗面片刻便入了腹,他逃命一般的跑回了房,没有给女子一个眼神。

  “老爷这是怎么了?”文娘诧异道:“莫非有鬼在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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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胡喜发现自己对文娘心思不单纯之后,便有意回避着她。吃宵夜时不再让她守在一旁,而是有意给她找些事来做。早饭时也不怎么搭话,只与阿平说上两句。

  几天下来,文娘也感觉有哪里不对,怎么老爷和少爷对她的态度都有些冷淡呢?她做错什么了吗?

  这天傍晚,她便将疑惑说了出来:“老爷,是文娘哪里做的不对吗?”

  胡喜一愣:“怎么有如此想法?”

  “总觉得……您对我似乎有些不同了,好像……有意远着我几分。”文娘的表情有些受伤,对恩人一家,她是怀着感恩和真诚之心,凡事都尽力做到最好的,可是……

  胡喜有些尴尬,面上也划过一丝不自在:“是你想多了吧。”

  文娘摇摇头:“不止老爷您,少爷似乎也不像一开始那般与我亲近了。”

  “阿平?”胡喜心中疑惑,儿子怎会如此,莫非……是看出他的心思了?这个想法一出,他的额上便汗意缭绕。

  “老爷?”见胡喜脸色不对,文娘大惊:“您身体不适吗?怎的出了这么多汗?”说着便掏出手帕递过去:“先擦擦吧。”

  望见这绣了一朵梅花的手帕,胡喜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谢谢,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店里的事情。”

  解释完便道:“我先回房了,早些歇着吧。”一溜烟跑的不见了踪影。

  “果真如此?看来这算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文娘叹息一口,这时间大多数人活得都很艰难,如她这般大难不死,已然算老天恩赐,不该要求太多。

  只是想起她那惨死的露儿,心中便堵得不行。

  回到房间的胡喜,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拿着那块一尘不染的帕子,有种做了小偷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好,放在枕下,似乎还能闻到一阵芬芳之气。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

  大半年过去了,胡家人已渐渐习惯了文娘的存在,而文娘也从未提起要离开,便是如此心照不宣的生活着。

  只是这天早上,文娘似乎有些奇怪,唤她的名字,一次总是不够。

  “文娘,文娘!”

  “是,老爷,”文娘回神:“您有何事?”

  胡喜摇头:“无事,只是你今天似乎有心事。”

  文娘沉默良久,这才点头,神情之中带着悲切之色:“今日是我女儿的忌日。”

  胡喜这才想起她曾说过,他们一家三口在探亲路上遭遇匪徒,只存活下来她一人。作为父亲,他深深懂得父母对孩子的爱与羁绊,也为她的遭遇而感到沉重不已:

  “那便为他们烧些纸吧。”毕竟没有灵位,能做的也就是几盏黄纸罢了。

  文娘点头:“正想与老爷说,今日的菜钱,请容我挪用三文。”

  “应当的,不必客气。”文娘识字不少,每一笔支出都会详细的记录下来,每月给胡喜报一次账。

  胡喜说过不用,他本身便是账房,对这些再了解不过,即使不记账,他心中也大致有数。况且,他并未给我文娘工钱,因此从这日常开销中扣下一些再正常不过。

  然文娘却是个极有原则的女子,先前说好她侍奉二人,是为报收留之恩,便分文不能贪图。

  夜晚,待胡平已然入睡,文娘这才拿着白日买好的黄纸,在树下静静地烧起来。

  口中小声念着:“露儿,娘来看你。是娘的错,没有将你护好。你在那边,要好好的生活,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娘的女儿……”

  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语气也越发悲切。

  “为何要这般说?”胡喜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那脆弱哀伤的女子:“虽未见过露儿,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你,便如同你爱她一般。”

  听见声音,文娘抚去面上的泪水,随即起身说道:“正是因为爱她,才希望她能投个好胎。”

  “做你女儿又有何不好,你这般贤淑,一定是个好娘。”

  “贤淑又有何用,还不是看着我的露儿死去。”

  “看着她死去?”胡喜一怔:“你这是何意?”

  见文娘抿唇,似有为难之意,便赶紧道:“便是不说也无妨,人人都有不愿被其他人看见的过往。只是若埋在心中实在痛苦……”

  “老爷说的有理,”女子深呼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事情积的多了久了,反倒成心魔来了。今日便一吐为快吧。”

  宁静的月色下,一男一女坐在树下,周围满是寂寥与灰暗,只余下被围坐在中间的两人,向外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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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娘出生在徽州府的一个县里,母亲早逝,父亲则是县里的教书先生。

  作为独女,文娘自小便跟着父亲识文习字,增长见闻。待她长大了些,就去和邻居家的婶婶大娘学习烧菜,缝制衣裳,为父亲操心着衣食住行。

  文娘十岁那年,她家不远处的宅子被卖了,买主是一户姓陶的四口之家。同样是读书人家,陶先生很快成为了文父的好友,而陶家的两个孩子也变成文娘的玩伴。

  那一年,陶家老大陶姜十二岁,小小年纪已初具芝兰玉树之风。弟弟陶寅年仅五岁,还是个小肉团子。

  陶姜与文娘年纪相仿,爱好也相似,很快便成为了最亲近的朋友。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的父母便顺其自然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文娘十六岁出嫁,第三年便生下了女儿陶露。小婴儿长得玉雪可人,大眼睛眨巴眨巴,便让一圈大人的心都要化了。

  文父身体一直不好,在陶露刚满周岁不久便逝世了,家中的一切自然都由文娘和丈夫继承。虽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安康和乐。

  两年后,很平常的一天,文娘在做早饭之时,发现厨房备下的干粮竟然不翼而飞,她赶忙回房叫醒还在熟睡的丈夫。

  陶姜一听,便惊讶地起了身,到厨房一看,果然如妻子所言。他二话没说,冲向父母的房间,并未使劲推门,门便自然而然的打开了。

  进门一看,才发现父母根本不在房中,而值钱的物件也已完全不见踪影。他又来到弟弟陶寅的住处,仍是一般模样。

  文娘目瞪口呆,赶忙询问丈夫这是怎么一回事,陶姜这才满面怒气讲述了一件隐秘之事。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五章 无奈之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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