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缘分使然
飞花逐水流2020-06-13 08:004,074

  事情一度陷入到焦灼状态,就连聪明机敏的顾筱宸也丝毫没有办法,但为了促成古多多和雪儿姑娘的事情,顾筱宸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古多多带着雪儿从这里逃出去,到官府那里领一份儿成亲证明,至于双方家长和秦将军的亲笔签名,就要另想办法了。

  于是顾筱宸凑到古多多的身旁,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古副官……事已至此,我觉得咱们没必须在这浪费太长时间了……”

  古多多转过头来,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不知道顾筱宸又想出什么样的主意了,但古多多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没有问出原因,顾筱宸就已经低声说了出来:“带着雪儿姑娘从这里离开……出去以后再另想办法……”

  这句话恰巧也被雪儿听到了,她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顾筱宸,又慢慢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妇人和男子身上,在古代封建社会,想要从一个人家里带走一名姑娘,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不经过双方家长的同意,那后续会惹来很多麻烦,顾筱宸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为了舒缓一下古多多和众人的焦虑情绪,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相信他们老夫妻以后会慢慢想明白的。

  古多多犹豫不决地看了顾筱宸一眼,又站在原地蠕动着喉结,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丢了灵魂的躯壳,暗淡深沉的海洋一样,显得既低糜又无助。

  顾筱宸见状,大声怒斥道:“还不快走……”

  古多多和雪儿姑娘身子都是猛烈一抖,在雪儿的父母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顾筱宸紧紧攥着雪儿的手腕,头也不会地跑出了小院子,眨眼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中。

  “你……”老妇人惊叫一声,用手指着顾筱宸,又看着外面二人消失的方向,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哭边嚎,“天杀的……快来人啊,抢人了……我的女儿被这些兵痞都抢走了……哎哟……活不了了……”她擤了擤了鼻子,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那名男子则一个健步冲出小院,沿着古多多和雪儿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此时偌大的小院内,就只剩下顾筱宸和那名妇孺两个人了。

  顾筱宸眯缝着双眼,背着双手盯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妇人,露出一脸厌恶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悖于传统的婚嫁礼俗,而且当面抢走人家的女儿总归是理亏的,但看到妇人和那名男子刚才的做法,顾筱宸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在拯救雪儿姑娘的自由,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夫妻,以后自己的女儿是金凤凰,还要高攀权贵之家,不过凭借雪儿姑娘那甜美的长相,去给人家做一个小妾还是有可能的。

  不出片刻,街坊邻居就纷纷寻着老妇人的嚎叫聚拢过来,他们站在小院外面,指着顾筱宸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那嗡嗡嗡的嘈杂声扰得顾筱宸有些头疼,他可不想让太多人见到自己的面孔,于是又把手中的纱巾戴在脸上,瞪了老妇人一眼后,便转过身走出了小院子。

  时至正午,鞞川城的街道上已经有很多行人穿梭而过了,街边的包子铺前,站着七八个人等待出屉的热包子,空气中也飘荡着一缕缕香气,顾筱宸咽了咽口水,他径直朝着鞞川城西走去,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古多多和雪儿姑娘在哪,不过一直在这个地方转悠的话,那对顾筱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里每走几步都能遇到两名城防巡逻军,万一被他们认出顾筱宸的身份,那他以后的计划也就化为泡影了。

  红菱坐在枯草堆中,面容憔悴,神情萎靡,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精致的脸颊上带着一丝丝委屈和倔强,身旁的常立珠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位老妪年事已高,每日除了昏睡之外就是给红菱讲以前发生在燧人族当中的故事,她做为萨纳尔王的妃子,一生当中所见所闻可以写上厚厚的两本书了,每次红菱听到之后,都会睁大眼睛,露出一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穆沨审问完之后,就气急败坏地离开了这里,红菱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带领士兵去凤晚林那边营救穆昱曦去了,至于有没有救出来,红菱就不知道了,当初路遇山贼的时候,倒霉的二公子穆昱曦和萧晴均被拽下马车,即使他们二人百般挣扎,可是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山贼手中,他们二人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擒住的小鸭子,没有丝毫挣脱的能力。

  “不知道萧晴姐姐现在怎么样了……”红菱心里想着,忽然,一个人的面孔出现在红菱的脑海当中,那个冷峻不禁的少年,那个每天都喜欢在穆府的柴房中跟他畅谈的男孩儿,“萧宸哥哥……你现在在哪儿……”红菱轻声呢喃了一句,身旁的常立珠从睡梦中默默醒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之后,她又眯缝起眼睛,在半梦半醒之间,将目光投向那扇只有鞋盒子大小的气窗上。

  这扇小窗不算太高,只要站在一张桌子上就可以趴在上面看到外面的景色,恰巧这里有一张快要散架的桌案,红菱爬起身,之前束缚在她身上的锁链已经被拿下去了,所以红菱可以在这件牢房内自由移动,她把那张破旧的桌子推到小窗的下方,然后轻手轻脚地站了上去,木桌发出一阵难听的“吱嘎”声,才摇摇晃晃地稳住。

  红菱踮起脚尖,双手握着气窗上的铁栅栏,朝着牢房外面看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黯淡无光,衙司对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但是一缕新鲜空气沁入红菱的肺腑,她深深吸了一口,才一脸满足地睁开眼睛,几辆马车停在衙司府尹的门前,两名士兵手持长枪,站得笔直,分别守卫在衙司府尹大门的两侧,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三五成群的老鸹落在院墙内的一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上,“嘎嘎嘎……”地叫个不停,甚是聒噪。

  “外面的世界还是这样纷乱嘈杂呢……”红菱长吁一口气,她不知道穆沨以后会怎么审判自己,她来到穆府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虽然红菱非常想挣脱这层莫名其妙的枷锁,但奈何她自身能力有限,在穆府当中,也就只有跟顾筱宸和萧晴能聊得来了,可是他们姐弟二人又在哪里呢?红菱悲伤地想着,顾筱宸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行宫,跟那些燧人族士兵们奋勇杀敌,热血悲怆,那是一条天堑绝路,他为什么要选择那条路呢?

  萧晴姐姐是一个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人,当她落入山贼手中,她又该如何应对呢,红菱闭上双眼,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幕顾筱宸被乱枪刺死,全身血污的画面,萧晴姐姐被山贼们毒打,面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低垂着疲惫的头颅,殷红的鲜血浸染了衣襟,想到这里,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外面走过一个身穿兵服,头戴蓝色面纱的士兵,他走起路来淡然从容,身材单薄瘦削,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红菱总感觉这个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紧紧攥着气窗上的铁栅栏,盯着那名士兵从街头不快不慢地走来,当他距离红菱最近的时候,红菱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萧宸,她瞪大了双眼,脸颊上布满了绯红,显得既兴奋又激动,她低声呼唤一句:“萧宸哥……”声音低得连常立珠都没有听清。

  外面的少年也丝毫没有听见,他继续朝前走去,红菱急得直跺脚,但又不敢大声叫喊,怕惊动了狱卒,那些凶狠的,没有人性的狱卒可不管你是谁,在牢房里面大呼小叫可是要经受惩罚的,所以红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筱宸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她却丝毫没有办法。

  “怎么办……”红菱离开气窗,紧紧捏着自己那双已经发白的手,但有一点她还没有确认,这个人会是萧宸哥吗?要知道,在形态上长得累死的人有很多,但红菱在冥冥之中可以感受到顾筱宸的心跳和那双稳健的步伐,自己不会搞错的,红菱又趴到小窗上,看到那名士兵既然停下了脚步,并且慢慢转过身来,他撩起面前的纱巾,朝着身后看去,那的确是顾筱宸的面容。

  “萧宸哥……”红菱再次呼唤出声,但顾筱宸依然将目光投向街道尽头,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向。

  这时,街道尽头匆匆走过来两个人,一名是面容憔悴的女孩儿,一名是跟萧宸哥穿着打扮一样的士兵,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便转身走掉了,红菱大声喊叫:“萧宸哥……萧宸哥……我在这里……”

  她边喊边把戴在脖颈上的一串银项链摘了下来,并用力朝气窗外面扔了出去,可是萧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侧,只有一阵无情的冷风扑面而来,洁白的雪地上尽是马匹和散落的垃圾,红菱失声痛哭,她捂着自己的眼睛,身体一颤一颤的,以至于瑟缩在角落当中的常立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吐出一口浊气,替红菱姑娘惋惜,又哀叹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全天下有多少人像常立珠和红菱这样的人锒铛入狱呢,又有多少有情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呢,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大周朝,那些出生入死的老臣,那些为民着想的贤良之人,最后的结果都怎么样了呢?常立珠简直不敢相信,她一生见证的悲剧与可笑的事情太多了,填在她的回忆中,并且每次在梦呓时都要谩骂两句这腐败的朝纲。

  红菱站在桌案上噬泣了片刻,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身子抖了一下,赶忙朝窗外看去,见顾筱宸从街道一侧匆匆跑了过来,他捡起红菱扔出去的银项链,仔细看了片刻,他又朝气窗这边看了过来,这扇小窗,一般镶嵌在地下,一般裸露出来,而且还有一部分被积雪给覆盖住了,所以常人很难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出气孔。

  红菱喜极而泣,又呼喊了一声:“萧宸哥……萧宸哥……”

  这一次顾筱宸听得非常清楚,他快步跑到小窗子旁边,并用手扒拉开周围阻挡视线的积雪,半跪在地上,这才看清了红菱的面容。

  “红菱姑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顾筱宸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那是一种欣喜和哑然的复杂心情。

  “萧宸哥……我们的马车刚到鞞川城的时候,就被城防守卫军给截下来了……我是被他们捉到这里来的……”红菱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地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顾筱宸伸过一只手去,紧紧攥着红菱那双已经冻得通红的小手,满脸的心疼和焦躁。

  这是,牢房里传来一阵谩骂声,伴随而来的是锁链碰撞的声音,看来红菱的举动已经被那群狱卒们给发现了,免不了受到皮肉之苦,红菱依然攥着顾筱宸的手,那双潋滟的眸子像是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期待一般,她满是惶恐地喊道:“萧宸哥……你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走得越远越好……”

  “他妈的……又是这个死丫头,今天我就好好修理你一番……”两名狱卒打开牢房的铁门,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顾筱宸在惊慌失措中大声喊道:“红菱妹妹……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红菱被狱卒拉下桌案,当头就是两巴掌,但顾筱宸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脸颊上浮现出的笑容和真情,如果有得选择,顾筱宸真想一辈子都握紧她的手,永远不放开,永远说我可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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