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一拳落下抽身而退，大理石台面的定制柜台，与烟雾弥漫中倒塌。
柜台后的年轻男人愣住了。
大厅里东倒西歪四散各处的年轻男女惊醒了。
之后便是死寂。
足足二十多秒后，烟尘满身的年轻男人“嗷”的一声，从身后酒柜里抄出一杆棒球棍，鬼叫着想着林阳就冲了过来。
随着年轻男人动作，大厅四散各处的年轻男女能拿椅子的拿椅子能扛板凳的扛板凳，剩下也大都手里握着酒瓶酒杯，一哄而上。
林阳抬臂环住黎玥，接连退步，在棒球棍男还没冲到近前的时候，二人已经退到大门外面。
以棒球棍男为首的众人跟着冲向大门，一时平日里很是宽敞的大门，人挤人拥在了一处。
林阳趁势反身抬起脚来，冲着人群一脚踹出。
蜂拥而至的众人，当先的棒球棍男被后面人一顿推搡直接撞在了林阳的鞋底。
一推一送，做了人肉馅的棒球棍男，直直砸回人群之中，连带着紧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林阳拉起黎玥，再次退步，离开大门足有十米开外。
大门处的骚乱持续了好一会，才在一名男子的怒骂喝问中慢慢归于安静。
男子三拳两脚，可怜已被人群踩踏了一遍的棒球棍男，被男子一拳砸断鼻梁后，又被一脚踩在脸上，满脸鲜血中，彻底昏死过去。
眼看男子施暴的众人，各自缄默，无一人开口。
男子排众而出，走出大门。
矮瘦男人抬头看到林阳，眼神越发阴暗。
正是蔡金。
在林阳抬头看向蔡金的时候，蔡金已经收起脸上戾气换上了一副笑脸。
“您……您又来了。”
望着林阳，蔡金忍不住腹诽。
赵语嫣的死触及了王家那位姑奶奶的逆鳞，那长得着实对不住吃穿用度的姑奶奶可是当着他蔡金的面叫嚣着要把这个家伙大卸八块。
满心以为林阳已经死翘翘了的蔡金，这会又眼睁睁看着林阳打上门来。
昨天已经叫林阳吓破了胆的蔡金，除了陪笑脸，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林阳冲蔡金点了点头：“叫蔡金友出来。”
换成第二个人站在这里直呼蔡全友大名，蔡金早就上前一巴掌掀翻在地了。
只是说话的是林阳，蔡金连搪塞两句的打算都没有，冲着林阳当即点头道：“老板就在楼上，我带您上去？”
林阳扫了蔡金一眼摇了摇头：“叫蔡全友出来，我时间有限。”
蔡金再不敢多做停留，忙不迭对林阳点头，转身往大门里跑去。
还在大门内外的一众年轻男女，眼看着往日最是冷傲的二老板在林阳面前这幅样子，就差卑躬屈膝做个奴了。
蔡金进门前不忘恶狠狠扫了众人一眼，之后才大步迈出，一路往里面去了。
没一会，蔡全友一路小跑着走出大门，一路来到林阳面前，看到林阳第一眼，蔡全友心思变化万千。
蔡全友自以为那一手祸水东引毫无破绽，家里那只母老虎的反应也正入他下怀，然而这林阳却好人一个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是刀尖舔血多少年过来了，蔡全友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这林阳能活过昨晚，自然有他自己的本事，放在蔡全友这里，还活着的林阳，就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了。
蔡全友拿捏好态度，走到林阳面前，不咸不淡伸出手来要与林阳握手，口中说道：“你好，我是蔡全友。”
蔡全友这位大老板的亲自出迎已经引的大门内外众人一片哗然。
下一刻，更叫众人只觉得瞎了眼。
林阳回应蔡全友的，不是伸手相握，而是一巴掌直接砸在了蔡全友的脸上。
蔡全友被打的一个趔趄，只是林阳控制力道的能力岂是蔡全友能猜到的，只是一个趔趄，没有摔倒。
这才最打脸。
蔡全友被打的一个愣神，蔡金已经抢上前来。
只是面对林阳，他根本没有动手的勇气，只是抬手扶稳了蔡全友，双目圆瞪盯着林阳。
林阳瞥了蔡金一眼：“再看我？”
蔡金当即低下头去。
林阳这才抬头看向蔡全友：“带我去王家。”
“呃……”
蔡全友站直身子望着林阳，林阳的话他当然听得清除，但是这情形下林阳还要去王家，不是自己找死吗？
蔡全友心思电转，王家的底蕴如何不用多说，单是王家那位如今位列红墙内第一，便足以挡住一切了。
下一刻，蔡全友站直了身子，平视着林阳，丝毫没有被当众打脸的怒意，一脸和气道：“好，我带你去。”
跟着蔡全友转身拍了拍蔡金的肩膀：“把车开过来。”
蔡全友的手落在蔡金肩膀上，两轻一重，蔡金闻意点头走开了。
不多时，一辆凯迪拉克停在大门外，蔡金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
蔡全友坐进了副驾驶，林阳和黎玥坐进后排，发动机一阵轰鸣，凯迪拉克一路远离兰桂坊，往四九城而去。
四九城里的王家大院，离着小帽儿胡同不过四条街道，是一处四进大院，数百年前由皇庭出资打造，拥有者是一位后来位极人臣的功勋武将。
数百年的风霜，在大院门前青石板路上留下了条条印痕。
凯迪拉克在离着大院两个路口外的一处小广场上早早停下，四人不行来到大院门前，蔡全友刚刚走上台阶，院门已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一老妪拉开一闪房门，眯着眼望着门外三人。
“三姨婆，是我。”
老妪眯着眼抬头看向出声的蔡全友，声音老态：“是你啊，你不在店里怎么大白天回来了。”
蔡全友冲着老妪挤出笑脸：“倩倩找我有事，我就回来了。”
老妪瞥了蔡全友一眼，抬头看向蔡全友身后的林阳二人：“这俩人是干什么的。”
“是我朋友。”
老妪斜瞥了蔡全友一眼：“你朋友？”
蔡全友急忙改口：“倩倩的朋友。”
老妪这才点了点头：“进来吧。”
一闪院门打开，蔡全友带着林阳和黎玥走进院子，在三人与老妪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妪冷声说道：“上门还空着手。”
蔡全友再不理会老妪，步伐加快，带着林阳二人一路往前而去。
这处四进院子建国前便是王家所有，算是王家在京城的祖宅了。
只是家大业大的王家，还在院子里居住的，就只剩下王倩和她父母这一支了。
王家那位的父亲，同样曾在红墙内任职，曾任最高领袖的第一秘书。
老人逝去，留下三子。如今坐主红墙的那位是老人长子，余下两子早早送出京城在外成长。
二子自小在西南长大，而立之年进入西南政界，在西南数省碾转，为西南发展呕心沥血，最终病逝在某省中枢之位上，留下一子一女，女儿早早嫁人，夫家是西南本土大族，如今也在西南政界。而儿子却因幼时一场大病，心智不全。
老人二子早年把儿子送回京城老宅，由老人亲自抚养长大，老人临终把孙子交托给长子照顾，后老人长子为侄子迎娶功臣之后，生下一女王倩。
这王倩便是蔡全友的老婆。
四九城里的王家老宅，如今便是王倩做主。
常年跟在老祖身边长大的王倩，最受老祖宠溺，便是王家长子要教导王倩也常被老祖拦下。
父亲又是那个样子，母亲虽是功臣之后，外公外婆却是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便为国捐躯，实则没人教管的王倩，性情很是跋扈。
老祖去世后，还未成年的王倩便撕掉了金玉外衣，以王家嫡女的身份，混迹在四九城中。
与黄婉瑜那些红色子弟大是不同，王倩的混迹，真的就是厮混。
早早失身于人的王倩，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相中了尘埃中飞出的土鸡，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与蔡全友结了婚。
虽是蔡全友入赘王家，王家却因这场婚姻，在四九城中没少被指指点点。
也就亏得王家长子如今坐主红墙，才没人跳出来肆意嘲笑王倩夫妻。
但王倩可不是心智不全的父亲，年岁渐长，到的今日已经三十一岁，对当年的事已经满是懊悔。
可是身为王家人，嫁娶一事叫她自顾自做了决定，想要离婚却是万万不能。
如此，王倩每日面对蔡全友，只有厌恶。
有厌生恨。
王倩是恨不得把蔡全友给生吞活剥了。
只是已经习惯了蔡全友在身边的王倩，又没有其他助力。她的奢靡生活，还要依靠蔡全友在外打拼。
夫妻关系，这五六年走下来，已演变成了合作伙伴。
各玩各的，各不相关。
只要别过火，随便蔡全友在外面瞎混，把钱拿回来就可以。
至于王倩自己，仗着王家嫡女的身份，又有兰桂坊的金钱流支撑，再加上从少年时期厮混到而立之年的“丰富经验”，王倩的彩旗何止飘飘。
蔡全友带着林阳和黎玥，一路穿过前院中院，在第三进院子停下脚步。
前院是开门的王婆姨自己做主，二进院子是蔡全友的住处。王倩住在三进院里，王倩父母住在最后面的院子里。
蔡全友示意林阳和黎玥稍等，快步走到屋门前，迈步走上台阶。
蔡全友抬起手来打算敲门，只是还没等他敲响房门，屋子里的靡靡之音已经传入他的耳中。
传出房门，传进院子。
传进了黎玥的耳中。
早早听到声音的林阳，脸色发苦，黎玥侧头往来，自己先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