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还想再问些什么，祖英抬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心中一念突起，祖英望向黎玥的眼神很是怪异。
“小玥儿你躺下来，奶奶给你切切脉。”
黎玥满心疑问：“祖奶奶您也是医生吗？”
“也？你是说林阳那小子吧。”
祖英笑了：“自古医武不分家，那小子会的奶奶都会，而且更精通。”
说着话，祖英冲黎玥挤了挤眼，黎玥跟着笑出了声，她没想到祖英还会开玩笑。
黎玥依言躺下，把胳膊伸到祖英面前，祖英抓住黎玥胳膊放在自己膝盖上，三指伸出落在黎玥手腕处。
须臾，刚刚闭眼的祖英睁开了双眼，再看黎玥，笑的更加奇怪。
黎玥被祖英望的一时心底发毛，缓缓坐直了身子。
祖英双手拉着黎玥的双手，笑道：“小玥儿，你……你还是处子之身？”
黎玥的脸瞬间红了。
“哎呀，祖奶奶你……”
不想前不久还难掩失落的祖英，下一刻竟然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好似要冲破云霄，冲入天际。
不等黎玥再说什么，祖英已经一路笑着走出门去。
只有一道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回荡。
“我的乖孙，好好休息，明天奶奶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好夫婿。”
只觉得被祖英打趣了的黎玥俏脸通红，跟着慢慢躺回床上，湛蓝色的屋顶在她的眼中，慢慢漂浮开来，化作了一片海洋，有阳光从极远处洒下，她和林阳赤脚走在海边，海水慢慢涌来，排上二人的脚背，又缓缓退去。
二人越走越远，到得后来只留两个小点在天地一水间，最后两个小点化作一点，再分辨不出哪个是她，哪个是林阳。
闭上了双眼的黎玥，就此陷入美妙梦乡。
一夜无话，清晨的阳光踩着清新的空气钻进黎玥的鼻子里。
黎玥双臂伸展，睁开了双眼。
下一刻黎玥忙不迭站起身来，抓过床边的外套套在身上，趿拉着拖鞋跑出卧房，跑出屋子。
前院没人，只有瓦瓮和槐树还在。
一夜过后，原本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挤满了落叶，抬头望去，老槐树竟有大半枝干已经秃了。
黎玥鼓起勇气走到瓦瓮前，水还在。
只是水面低了好多，有风吹过，点点涟漪。
黎玥忙转过身来，依旧长袍加身的祖英站在门前倚着门框望着她。
祖英仍是那个祖英，但黎玥却分明觉得祖英身上比昨天少了一点东西。
只是她看不出是什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黎玥不会知道，在她昨晚把手探进瓦瓮的那一刻，祖英身上积攒了一甲子的精气神就有大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黎玥望向祖英关切问道：“祖奶奶，我睡了您的屋子，你晚上在哪休息的？”
祖英对着黎玥咧嘴一笑：“乖孙还记得关心我，我身子骨还好，再说年纪大了也没多少觉可睡。”
听祖英这么说，黎玥就明白祖英是一夜未眠，当下便有些愧疚起来。
老人看出黎玥的心思，笑道：“乖孙别瞎想，我是给你那好夫婿护法去了。”
黎玥闻言俏脸又是一红。
这时一阵饭菜香气随着锅铲碰撞声传到前院，林阳正在忙碌早饭。
“走，尝尝你那夫婿的手艺去，男人没有个好手艺可不行。”
祖英抓住黎玥的手，二人携手走进屋子，正堂偏侧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盘子，一盘清炒山药，一盘小葱虾皮。
二人就坐，林阳双手端着冒着热气的面盆从后面厨房里走了过来。
祖英看到林阳手中的面盆，惊笑道：“你这小子是要喂猪吗，弄这么多。”
林阳咧嘴笑道：“实在没趁手的家伙事。”
说着话林阳把面盆放在桌上，分红嫩白之间点缀着细碎皮蛋块和青色小葱。
皮蛋瘦肉粥，只是这分量，着实有些大了。
黎玥起身盛粥给祖英，祖英接过去吹了吹拿出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嘴里：“呜，味道蛮好，小玥儿你也尝尝。”
黎玥笑了盛了粥递给林阳跟着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口，甜兮兮笑了起来。
林阳在一旁落座，看着年龄跨度一甲子的二女各自低头喝粥，笑容满面。
一顿早餐很快结束，黎玥和林阳一起收拾餐桌后厨去了，祖英缓步走出屋子来到屋檐下，身边是陪伴了她数十年的藤椅。
这次，祖英没有坐下。
不多时林阳与黎玥回到前院，二人并肩望着祖英。
今日阳光下的祖英，老态更重。
老人双手扶住藤椅靠背，望着二人：“去吧，无论走到哪里，老太婆我都在你们身后。”
黎玥还有些懵懂，井下一夜，林阳心下已经大定，很多往事也已经在他这里揭开冰山一角。
林家子嗣，不弱于人。
林阳冲祖英点了点头，抬手拉住黎玥的手，二人向祖英深躬到地。
再不多言，林阳拉着黎玥转身而走。
祖英依旧双手把住靠背，目送二人背影，一路去远。
二人步行走出小帽儿胡同，黎玥先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向林阳说了一遍，说起祖英问起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的时候，黎玥虽然俏脸绯红，但丝毫没有隐瞒。
更是在林阳眼前一亮的时候，心思灵透的她开口问道：“那瓦瓮里不是鱼对不对，真的是龙？”
林阳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传说中的龙，是一种很罕见的生物，近乎绝迹，战争年代太爷爷深入某处山涧，寻到了一只幼种，送给了祖奶奶。”
说到这里林阳脸色一暗：“没想到祖奶奶一直养着这只上古遗种，而且已自身精血饲养，使遗种返祖。些许误会，便错过半生。”
神情低落的林阳转过身来抱住了黎玥，黎玥拥在他的怀里，二人久久无语。
好一会二人才分开，黎玥抬头看向林阳：“祖奶奶用精血饲养是什么意思？”
林阳抬手落在黎玥肩膀上，扫掉落在黎玥肩上的落叶：“那上古遗种一旦返祖便有了先祖的些许能力，藏身阴沉之水，吸纳日月精华，若是不加干预，一旦叫那遗种跳脱了瓦瓮限制，便是一大祸害。”
林阳停顿了下，低头望着黎玥：“神话故事里的毕方你听说过吗？”
黎玥点了点头。
林阳道：“毕方现世，火漫九天。这遗种与毕方，本是同脉。”
黎玥一惊：“那是一只鸟？”
林阳笑了笑：“毕方本是真龙之种，飞行形态罢了，可不是鸟。”
黎玥闻言咧了咧嘴。
林阳继续说道：“毕竟只是遗种，又自小被太爷爷抓获，养在瓦瓮之中，与真龙向去已经极远，再则祖奶奶只是以自身精血饲养遗种使之返祖，为的可不是叫这遗种遗祸天下，而是将一身修为暂且寄托遗种身上，再与遗种数十年的成长糅合一处，为的是来日祖奶奶她老人家百年之前，能对这世间有所遗馈。”
林阳说到这里，声音越发低沉，黎玥抬头看到，心念一转，眼眶已经红了。
“猜到了。”
“恩。”
黎玥重重点头，泪水划出眼眶。
林阳再次抱住了她，低声道：“祖奶奶把她一生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我们，不要悲伤，这也是祖奶奶最好的归宿。”
说着话林阳抬头看向已经丢在身后的小帽儿胡同。
他一定会带太爷爷来这里的，叫太爷爷与祖奶奶重逢。
二人分开，黎玥用力抓着林阳的手。
二人携手并肩，继续往前走去，林阳缓缓开口道：“你不要多想，祖奶奶同样送了礼物给我，比起你的可是一点不弱。”
说着话，林阳单手递出，冲着十米开外一株三人环抱的大树摆了摆。
无风的清晨，大树枝丫随着林阳摆手快速摇晃，跟着片片嫩绿的叶子掉落下来。
林阳拉住黎玥退后两步，才没叫落叶砸到头上。
黎玥愣住了，林阳笑道：“不是我要藏私，只是现在还不是跟你说这些事的时候，等哪天已经藏在你身体里面的遗种力量觉醒了，我自然会对你和盘托出。”
黎玥抬头望着林阳，等她回过味来，脸更红了。
林阳抓紧她的手，笑道：“走吧，我们去接艾米。”
黎玥重重点头。
林阳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二人坐进车里。
“师傅，兰桂坊。”
带着棒球帽的年轻的哥回过头来撇了林阳一眼，又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下黎玥，转过头去启动汽车。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林阳付了车钱与黎玥下了车。
的哥没急着把车开走，望着路边的林阳和黎玥，拿起对讲机说道：“哎呀我去，刚拉了一对姘头，大清早跑兰桂坊玩刺激……”
的哥话音未落，并未走远的林阳已经调转回来，冲着出租车门一脚踹出。
砰然一声，车门掉了。
还拿着对讲机的的哥震惊的望着车外林阳。
林阳盯了的哥一眼，转身拉起黎玥的手往兰桂坊大门走去。
“我去你马的！”
的哥冲着林阳背影一阵怒吼国骂，震慑于林阳那一脚之力，没敢下车。
对讲机里问话响起，的哥拿过对讲机破口大骂起来。
林阳与黎玥一路到了兰桂坊门口。
黎明之前刚刚打样的兰桂坊，门口仍有俏丽女郎站在两侧迎宾。
只是俏丽女郎没有把林阳二人迎进去，而是笑着拦下二人：“您好先生，十点开门，请您稍等。”
林阳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大门里面：“我找蔡全友。”
俏丽女郎愣了下，林阳拉着黎玥已经大步走入。
一夜忙碌，大楼大厅几个角落里东倒西歪或坐或趟这一群年轻男女。
这些都是为生活打拼，很是不易的年轻人啊。
京城居不易，古来如此。
正对大门的柜台位置，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后面。
林阳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叫蔡全友出来。”
正低头玩手机的年轻男人抬头扫了林阳一眼，看清楚林阳身后的黎玥，眼前一亮，只是在落在一身地摊货的林阳身上，目光阴冷起来：“我这没这人，您哪来哪去。”
回答年轻男人的是林阳一拳高高抬起，重重落在柜台上。
拳头刚落在柜台上，林阳已经拉着黎玥抽身而退。
愣了下的年轻男人，下一刻在烟雾弥漫中彻底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