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璃不搭腔,神态自若地坐着。大有今儿不同意把东西还给她,她就打定主意不走的架势。
老太太没法子了,喊人去请自个儿子,心想自己镇不住凤千璃,难道凤翔也不行吗?
凤翔听说祖孙两人吵起来了。便忙往老太太住处赶。他到的时候,凤千璃正在闲适地饮茶,老太太则唐做在圈椅中,长吁短叹,骂骂咧咧道:“不孝子孙!要遭天打雷劈!菩萨面前竟然也敢对长辈不敬。”
凤翔先是给母亲请安,随后问向凤千璃:“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把你祖母气成这样?”
往常凤翔对凤千璃可不会有这样好的语气,这次只不过是顾及着凤千璃即将嫁给摄政王,希望她以后成为娘家的助力。才会态度这么好。
凤千璃可不惧凤翔前来,他来了反倒更好。索性将她娘嫁妆一事摊开来说清楚。凤千璃放下青瓷茶杯,刚准备回应。谁料,老太太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
“你这好女儿在为她娘留下的嫁妆,苦苦逼迫我这么个老婆子!”老太太捶胸顿足,叫嚷着,“我这事造了哪门子孽哟!旁人家的孙子孙女都是孝顺得不得了。
我们家倒好,先出了云裳那丫头的丑事。现在另一个要嫁出门的也翅膀硬了。寻思着要飞上高枝,便对自己祖母说话也不愿客气了!”
说这话时,老夫人自知理亏,但为了让儿子有个台阶能够帮自己,所以讲话时故意咳嗽几声,本身就不堪一击的身子骨,此时更是浑身颤抖了起来,仿佛再激动一点,又会向前几日得知凤云裳行径那般背过气去。
到底是自己老娘,就算现在泼妇耍赖一样。凤翔也不好说些什么。他只是头疼地劝道:“您消消气。我来说说她。”
一边说着,凤翔一边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背,安抚她不要情绪过于激动,有什么事情稍微喘喘气再说,一边安慰一边不忘为她倒上一杯热茶,这一切都被旁边的凤千璃看在眼中,心下一阵冷笑,仿佛在看两个小丑讲相声。
凤千璃暗自轻哼了一声,便是他们母子俩一块上,她也不会惧怕上半分的,难不成他凤翔还想像过去那样直接鞭打自己?呵,真这样做,只怕封炎墨明天就能直接拆了凤家家府。
凤翔转头面向凤千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你祖母气成这样?”,虽然问句严厉,但语气却十分轻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向凤千璃示软,不敢让她难堪。
凤千璃直截了当地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祖母自己想不开罢了。我只是想把我娘留下的陪嫁带走,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说这话时,凤千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凤翔,脸色全无惧色。
此时凤千璃已经有了封炎墨这座靠山,凤府内论实力,已然没有人再敢与自己抗衡。
所以讲这话时她不但一扫过去的卑微,反而对凤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脸色平静,但气场确是不由分说的刚毅。
凤翔比凤老太太的眼光要看得远些。他还指着凤千璃嫁人,多吹些枕头风,给他们凤家从摄政王那里多争取几分好处。并不愿在此事上和凤千璃关系闹僵了。
凤翔难道说了句公道话,虽然里头藏着自己的考量。他向老太太说道:“母亲,云娘的嫁妆本就该交给璃儿。她如今都要嫁人了,没有拖着不给的道理。”
说这话时,凤翔故意将目光投向了凤千璃,嘴角含笑,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弯月,全然是一副正派慈父的样子,和从前那个对凤千璃呼来喝去、甚至眼看凤千璃受鞭刑被抽到皮开肉绽,也脸色铁青的野爹全然是两幅做派。
凤老太太一副肉疼的表情,若不是这边还有外人,她早就开口叱责儿子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说给就给了,留在他们凤府多好啊!府中一大家子,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咧!她也不是只为自个儿打算的。
可这里毕竟不止他们母子两人,这话实在不好说不出。况且,她往后还得指着儿子供养,在有些事情上儿子的意见比她的更重要。于是,老太太不情愿地答道:“先前刘氏当家时,便是由她管着的。我懒得过问。眼下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刘氏早已被打发到别院上。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问。凤翔打定主意要和凤千璃修缮关系。为表态,他当即表示:“来人,去把账房的账本拿来。”
身后的小厮应了声是,便小跑着去取账本。凤翔看向凤千璃,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安抚道:“璃儿你放心,你娘的嫁妆府里绝不会扣下。”
凤千璃没说法,她这个便宜爹突如其来的善意,也只不过是另有所图。一旦在她身上看不到利用价值,马上又会换上另一副嘴脸。
对于这样的人,凤千璃上有几分瞧不起的,故而也没有多感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小厮很快便取来了账本。凤翔先拿过来翻阅。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直接将账本摔在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气一般,又狠狠在上面跺了两脚。
“该死!那该死的女人!”凤翔骂道,一边骂着,还不忘心虚的朝凤千璃瞄几眼,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对眼下事情毫不知情,也是当中的受害者之一。
凤千璃心头涌起不好的猜想,她捡起地上的账本,挑要紧地翻看。这一看,凤千璃也不由得怒火中烧。刘氏还真是个胆大的,竟然把她娘的嫁妆贪污亏空了不少。
凤千璃冷冷站着并不说话。凤翔原本还愁着没有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不能修复两人的父女关系,如今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当下拍着胸脯向她保证:“璃儿你放心。这是爹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完,他便向小厮下令道,“派些人去别院上,速速把刘氏那毒妇给我带过来!”
小厮战战兢兢,领人赶着马车去别院上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