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刘太医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结结巴巴道，“多谢娘娘！下首定不辱娘娘厚望！”
皇后笑了笑。吴院正是个老顽固，她收买不了，若是院正之位上换成她的人来坐。往后行事也就更方便些了。
“你回去罢，”皇后踱步于凤座前，缓缓坐下，“本宫在程宁宫候着你的好消息。”
刘太医满脸笑容，揣着地契，一路哼小曲儿出了程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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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淑妃娘娘怀孕以后，皇上便常常来她殿中，陪她同用晚膳。今儿也不例外。
淑妃的小厨房做了一大堆菜，黄花梨雕仙桃蝠纹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放置了十几碟佳肴。
可淑妃可兴致缺缺的模样，筷子也没有动几下。往常妃嫔有孕，都是越发丰腴。可淑妃倒是相反，除了肚子一日日鼓起来外，四肢消瘦得很，脸色也不似旁人红润。
虎毒不食子，皇帝虽心肠狠厉，但对自己这未出世的孩子，倒有几分真关心。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帝也放下手中的银筷，看向淑妃，“老这么吃不下饭可不是个小事。”
淑妃笑了笑，面色好了许多：“陛下别为臣妾担心。这女人怀孩子，受折腾的还少吗？”她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兴许臣妾这肚子里头，怀的是个调皮的小皇子。这喜欢折腾母妃。”她说话间轻声细语，带着对未出世孩子的慈爱。
皇帝也笑了，说道：“等这臭小子出世了，朕可得好好教训他，怎么一点儿都不晓得体恤自己的亲娘。”
“可别，”淑妃佯怒，娇嗔道，“臣妾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陛下想教训，臣妾可舍不得。”
皇帝也挺享受这些小情趣，便道：“好好好，依爱妃的意思。”他调侃道，“有只护崽的母老虎在前，朕可不敢对孩子做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倒也和乐。
“娘娘，安胎药来了。”侍女的声音响起，随后端着漆木托盘走了进来。
皇帝扫了眼托盘内那碗褐色药汤，不悦地皱眉，他低声呵斥道：“没眼色的东西，你家主子正在用膳。这会儿把药端上来做什么？！还不快撤下去。”
侍女被训得害怕，不敢抬头面圣上，只嗫嚅道：“陛、陛下……”
淑妃摆摆手，开口给侍女接了围：“退下罢。”
侍女福身，战战兢兢地快速离开了。
淑妃又看向皇帝，笑着说道：“这是臣妾吩咐的，陛下要怪就怪臣妾。何苦拿了小丫头撒气。”
皇帝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事对自己的宠妃发火，他问道：“用完晚膳再用安胎药罢。这玩意闻着味就苦，全喝完了估计吃什么菜也没胃口。”
淑妃端起药碗，苦恼道：“这药中午便该喝的，臣妾嫌苦，便推脱到了晚上。再往后推，恐怕到堆到明日了。”她道，“为了孩子，臣妾喝点苦些的药，也算不得什么。”
这话一出，皇帝也没什么好劝的了。他膝下虽皇子公主好些个，可淑妃入宫多年，才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皇帝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与她争执。
淑妃遂仰头将那药汁一饮而尽。
空药碗被随意放在一边。淑妃边伺候着皇帝吃饭，边和皇帝聊些不痛不痒的趣事。
殿内气氛好的很。可忽的——
淑妃拧眉痛呼了一声，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了地。她痛苦地捂着肚子，好似难以忍耐。
皇帝紧张地看向淑妃，连声问道：“爱妃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淑妃艰难地抬起头，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陛……下，”她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哀求着，“肚子、难受。好难受，臣妾的孩子……孩子。”她短促地尖叫了声，摔倒在地。
皇帝紧张地一把横抱起地上的淑妃，大步往内间走。他向一旁的宫女内侍们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你们家若是有事，朕让你们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淑妃躺着皇帝怀中，痛苦地皱着柳眉，她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竭力保持着体面。
皇帝将淑妃小心放在床榻上，蹲下身来安抚道：“没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你别太担心，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淑妃神色痛苦极了，只喃喃说着：“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臣妾、臣妾还没被叫过母妃。臣妾也想养个小皇子或小公主。”
有个眼尖的圆脸侍女瞧见自家娘娘下身裙摆染了红，惊呼道：“娘娘……娘娘流血了……”皇帝也望过去，素白的裙裾染出鲜红的一大片，身体下的软褥也绽放出血红的花。
皇帝心头“咯噔”一下，凉了半截。淑妃声音带了哭腔：“陛下，臣妾好难受。孩子……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她声音悲痛颤抖，让人闻之不忍。
皇帝只得违心地安慰她：“不会的。你放心，孩子会好好的。”可背过身，皇帝脸色却蓦地阴沉下来，被盛夏雷雨将至之际的天色还难看。
“太医呢！快去催！都死哪儿去了？！用的上他们的时候，一个个慢得跟死人没两样！”皇帝暴躁地呵斥着。
一群太医慌慌张张地奔进了殿。“陛下。”吴院正领着一群太医行礼。
皇帝没好气地吼道：“还不快进来！”
太医们都进了内室。皇帝命令最信任的吴院正给淑妃把脉。
吴院正不敢耽搁，立马给淑妃诊脉。没一会儿，他的眉头便皱成了“川”字。
“怎么样？”皇帝急切地问道，“淑妃这是怎么了？”
吴院正略犹豫了一瞬，回道：“陛下，娘娘恐怕不小心服用了不该用的药。已有小产迹象。”
皇帝听了一惊，踉跄了几步。
淑妃便是在痛苦关头，也不忘完成“戏份”。她扶着床柱，艰难地爬起身。
“吴院正，本宫的孩子怎么样了？”淑妃声音虚弱而急切。
吴院正神色为难，说道：“娘娘节哀。臣无回天之力。”
淑妃一听这话，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