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随刘太医一同去拿药。”淑妃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随道。
侍女闻言柔声应了个是。淑妃又看向下首的刘太医:“本宫和腹中的孩儿便全托付给刘太医您了。希望刘太医莫要让本宫失望。”
刘太医点头哈腰,心虚地应道:“娘娘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淑妃摆了摆手,刘太医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侍女也跟在后头去取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那侍女捧着一碗褐色的汤药,踏进了殿内。
“娘娘,您……您真要喝呀?”侍女迟疑地说道,有些担心。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淑妃轻笑了一声,声音沉闷,“本宫已然留不住孩子了,倒不如索性狠狠心,套住皇后那头恶狼。”
淑妃咬咬牙,一把端过药碗。碗沿触及唇瓣,淑妃却蓦地停住了动作。她眉尖若蹙,笼着显而易见的痛楚与愁思。
孩子啊,她好不容易怀上、却没福气生下来的孩子呐。淑妃下意识地抚上隆起的腹部。脑子里又闪过姐姐和小外甥的笑颜。就算是为了他们,也一定要扳倒皇后!让她为自己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淑妃的眼神渐渐坚定,她仰头将褐色的药汁一饮而尽。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她心里。
淑妃将空瓷碗又放回刻着流云纹的漆木托盘。端托盘的侍女紧张而担忧地看着自己主子,小声地问道:“主子,您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淑妃捻起腰间的缠枝红梅的丝帕,她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说道:“皇后工于心计,不是个傻子。祸害人的药怎么会一次性下到位?”
淑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自然是循序渐进,将那药一点点加进去。”
“娘娘,”侍女快哭了,她年纪不大,一直在淑妃宫里头伺候,也没怎么去过旁处。主子的安危她担心得不得了。见主子饮下那掺了东西的药,她伤心地说道:“这药若是、若是伤到您,可怎么办是好哇!”
“傻丫头。”淑妃宽慰着她,“凡事不可能尽讨的了巧。皇后那毒妇与陛下夫妻多年,又一直掌管着后宫,根基稳固的很。本宫若是不肯冒些险,轻易是扳不倒那女人的。”
早在决意对付皇后的那一刻,淑妃便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莫说是腹中生不出的孩子,就连她自己的性命,也全然置之度外。不付出些“昂贵”的赌注,如何能将皇后拉进生死局?
若是能一举干掉皇后,哪怕是玉石俱焚,淑妃也在所不惜。她想,若是皇后倒台,就算是死,她也能笑赴九泉!
侍女见劝服不了自己主子,只能担忧地暗自抹泪。
日子一天天地过,刘太医每天一早一晚地请两趟平安脉,然后照例开些所谓的“保胎药”。
淑妃客气地对待着刘太医。每回刘太医去殿内,她都是笑吟吟的模样,偶尔还装作困惑,问些孕中起居饮食要注意的事项。
刘太医初时下药还心慌。可时间一长,见淑妃毫无察觉,反倒是一副很信任他的模样。刘太医渐渐地也放下心来,不怕了。
眼瞧着淑妃腹中胎儿已有四五个月了。皇后准备动手了。她派人将刘太医秘密召进程宁宫。
“不知皇后娘娘急召下官,是有何事?”刘太医拱手,恭谨地问向凤座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皇后眼中有一丝阴狠,她美目流转,意有所指地开口说道:“我儿可不需要这么个幼弟。本宫也没兴趣几个月后听到婴孩的哭声。”皇后长长的护甲在凤座扶手处划过,带出“刺啦啦”的刺耳声响。
刘太医在皇后手下效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晓得,皇后说这话的意思,是催他动手。让淑妃腹中胎儿尽快消失。
刘太医有些紧张,却还是拱手应下:“娘娘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去做。”
“那就好。”皇后颔首,赞许地看向刘太医,“只要你好好本宫办事,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皇后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交给刘太医。“城西有处宅子不错,本宫特意命人买了下来。送与刘太医。”皇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宅子里头的物价摆设,丫鬟仆从,本宫也命人置办妥当了。刘大人只管携着一家老少搬进去就是。”
刘太医听了眼睛一亮,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嘴里说着:“哪能劳娘娘如此破费呢。能为娘娘办事,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大福气,便是什么都没有,下官也愿意肝脑涂地,誓死为娘娘效命!”
刘太医面上这话虽然说的是冠冕堂皇,可他的眼神却好像黏在了那薄薄一张地契上,怎么也挪不开。而垂着的右手也蠢蠢欲动,好像想伸手去拿地契。
皇后心中暗自嗤笑一声。这鬼话连篇的小人,都到了这会子还装什么装。她也不奢求他是个多忠心的,只要肯拿钱办事,皇后便觉得是可用之人。
皇后有些不耐烦,面上却还是和煦的笑:“刘太医快拿着罢。这是你应该得的。”
刘太医小眼珠子放着光,喜滋滋地伸手去拿地契。欢喜地左看右看。
“行了,”皇后说道,“别这么没出息的模样。一处宅子而已。只要你事情办得漂亮,本宫也不是小气的人。地契银票、古玩美人。刘大人钟意哪个,本宫便送你哪个!”
刘太医生性贪婪,皇后这话让他热血沸腾。“娘娘放一万个心,这事包在下官身上!”他极有把握地说道,“淑贵妃的日日喝的保胎药里,早就被下官掺了东西。只要这几日加重些剂量。”刘太医阴险地“嘿嘿”笑了一声,“保管肚子里头那个啊,活不过几日!”
这话说的皇后娘娘舒心了。她站起身,整了整鬓角的飞凤发簪,语气慎重地说道:“太医院的吴院正年岁也大了,头几个月还向陛下请辞过。你若是将此事办成。来日陛下面前,本宫必然替你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