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求情并未能让气氛缓和。皇帝紧锁着眉头,显然心情糟糕透顶。
正当此时,国师封寒爵起身,含笑向皇帝提议道:“陛下,摄政王常年征战沙场,保卫国土,实在辛苦。臣以为,借此庆功宴之际,陛下倒不如开开恩,让摄政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国师的提议棉里带针,不怀好意。却正合了皇帝的心意。
不过,很快太子接着便道:“摄政王手底下的将士们,是从摄政王亲自训练出来的。儿臣觉得……”太子假装有几分迟疑,故意求情道,“还是由摄政王继续领兵为宜。不然,军心难安。再者,那白挚太子恐怕又有起兵之心。”
皇帝唇边好不容易出现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一个皇帝,处置自己臣子,那白挚凭什么有意见?又凭什么因此再生起兵攻打之心?除非……
盛怒中的皇帝忽的脑海中灵光一现。除非封炎墨早和白阳国勾结起来了!若此一来,才会不愿见自己撤了封炎墨手中的兵权。
皇帝越想越觉得气得慌。可面上却表现出十足的贤君明主模样,说话的语气也称得上温和。
“国师方才所言极是。”皇帝毫不吝啬地赞许道,故意忽略太子的话。他看向右侧下首的封炎墨,徐徐说道:“摄政王为咱们长空国立下汗马功劳,着实辛苦。朕心不忍呐。”
皇帝假情假意地铺垫了一番,随后紧接着便道:“朕想啊,也是时候让摄政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老是劳累摄政王一人,朕这心中总觉得有些愧疚。摄政王意下如何?”
凤千璃在一旁听得蹙眉,这坏心眼的皇帝!一番话就把封炎墨推入两难境地。若是不应,会被视为专权,且当众驳了皇帝的面子总不妥;可若是应下,那……那兵权可就拱手让人了。
凤千璃心中着急,可眼下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替封炎墨解围。不过,她私心里希望封炎墨果断拒绝皇帝的提议。纵然是被看作贪恋兵权,不愿放手之人。也好或丧失兵权,没了一重保障。
凤千璃紧张注意着封炎墨的回应。他神色依旧淡然清冷,甚至轻松地抿了一小口茶,干净利落地回道:“臣无异议。”
此话一出,凤千璃瞬间呆住了。她惊得下巴半天合不拢。这……这是为什么?凤千璃实在想不通。她悄悄地扯了下封炎墨的衣袖,投去担忧而不解的目光。
封炎墨感知到她的小动作,侧首安抚地看向她。凤千璃一触及封炎墨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头自有盘算,于是也不再干涉他。
皇帝一听封炎墨答应让出兵权,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怕封炎墨反悔,连忙将事情敲定:“那摄政王便安心休养。兵权朕另外托付给他人。”
这兵权托付给谁呢?皇帝在脑海中闪过几个备选人的名字。皇帝先点了两个在座的大臣:“刘将军和汝南侯可领可替摄政王分担一二。”
黑脸壮实的刘将军当即抱拳:“臣领命!”
斯文的汝南候也起身:“定不负陛下重托。”
皇帝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这二人都是保皇派,是皇帝信得过的人。
皇帝还在继续巡视着众大臣,想要再找几个合适的人分散兵权。帝王之道在于制衡,皇帝希望这次兵权不是集中在一人手中,免得对皇权形成威胁。
“李侍郎,张阁老。”皇帝又点了两个人,他的目光又从太子身上淡淡扫过。太子兴奋地看着自己父皇,满以为此刻自己也能从中分一杯羹,捞得几分兵权。谁料——
谁料皇帝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多停留,反倒越过他,点了后头的另一个大臣。
至此,皇帝一共指定了五人共辖兵权,以作制衡。坦白来说,皇帝原本也打算将这兵权分与太子一部分,可太子近日来的反常举动,却不得不让皇帝皇帝怀疑他别有用心,企图篡位。
帝王家,比父子亲情更重要的,是权势,是帝位!眼瞧着太子正值年轻,而皇帝自己却一日日走向迟暮。哪怕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他也不得不防。皇帝眉宇舒展了些,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而太子却心胸郁结。太子拿起案上的酒杯,闷头干了。他心里忿忿不平,他是储君,父皇百年之后的帝王,怎么到如今,父皇还反贼一样的防着他!宁愿将兵权分散给几个大臣,也不愿意他手下多些人。
太子越想越觉得憋屈的慌,酒一杯接一杯地饮。身侧负责斟酒的小宫女看着太子这幅闷头喝酒的模样,都有些害怕。
正当此时,一个小太监弓着腰跑到太子跟前,凑在太子耳边焦急地小声道:“殿下,去寻灵矿的人回来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太子对灵矿势在必得,况且也觉得此事十拿九稳。太子打了个酒嗝,压低了声,乐呵呵地问那小太监:“如何?拿下了吧。”
“不……不是。”小太监憋红了脸,头摇得像拨浪鼓,“殿下,人都没了。只、只回来一个。”
“什么?!”太子忍不住惊呼一声,一把拎起小太监的衣领。小太监被勒得差点断气。使劲扑腾着。
这一番动静引来众人的注意。皇帝不悦地开口呵斥太子:“毅儿,你这是在撒什么酒疯?”
其实太子刚才一听小太监的禀报,酒就醒了大半。压根不存在发酒疯,他只是被小太监的话吓到了。此刻太子急着知道事情缘由。忙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酒喝多留,出去透透风。”
皇帝轻易释了封炎墨的兵权,这会子心情正好,也懒得管太子是真醉假醉,只摆了摆手,说道:“去罢。”
“是。”太子恭敬地回应,随后一把提溜着小太监,往外头偏僻处走。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见四下无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奴才也不大清楚哇!只瞧见张统领一人浑身是伤的回来了。”小太监悄摸摸地对自家主子说道,“太子爷,张统领也也进了宫里头。急着向您禀报,奴才这就领您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