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蓝霁和红绫二人以为必死无疑之际。
国师忽又畅快笑开，那笑声显得格外吓人。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国师饶有兴趣地说道，“你们两人未免也太胆小了些。”
红绫和蓝霁惊疑地对望一眼，不知道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国师又慢慢负手踱步回案牍后头，缓缓坐下。他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语气无比温和地说道：“你二人好歹也在我手下做事数年。我也不忍你们就此丧命。而今——”
他故意顿了顿，扫向下首跪着的两人，温声说道：“而今，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抓住了。”
国师说完这话，便好整以暇地等待他二人的回复。唇角的弧度仍是亲切上扬着的，就像个体贴下属的开明主君。
可蓝霁和红绫却不敢轻易放下心防，因他二人都知道，国师大人最是阴晴不定的性子。此刻允了他们生机，这背后未必没另藏了杀意。
两人心中惧怕，可如今别无它选，有一丝生机也是好的。哪怕这背后也藏着危险，也是没法子避开的。
红绫先按不住性子，抬手问道：“主子，请您明示。”
国师封寒爵朝他们招了招手，缓声吩咐道：“过来。”
红绫与蓝霁皆猜不透他的念头，动作稍稍有些迟疑，不过，还是顺从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国师见二人靠近，略略压低了嗓音，将灵武会之后的比赛规则详细道出。
蓝霁和红绫听了还以为国师希望他二人继续取胜，以见怪不怪。听得极认真，心中也因方才的死里逃生而微带感激。
国师说完具体规则，抬眸打量二人。他端起左侧的瓷盏，啜饮了一口清茶，缓缓问道：“听清楚了么？”
在这么关键时候，蓝霁和红绫都不敢懈怠，抱拳齐声说道：“听清楚了。”
红绫忙表忠心：“主子放心，我和蓝霁一定全力以赴，争取进入下一轮。”
“不，你们还不明白呐。”国师叹息着，捻起茶盖，将水面的茶沫轻轻浮去。
蓝霁迟疑地开口问道：“主子的意思是……”
国师放下杯盏，唇边勾边一丝笑：“我希望你们两在接下来的第二轮比试中都输掉。”
此话一出，如同平静的湖面瞬间投入一颗巨石。直砸的蓝霁和红绫二人半晌缓不过神来。
平心而论，蓝霁和红绫虽效力于国师府。可作为灵修，谁不想在举国皆知的灵武会上扬名？更别提，这最后十名优胜者还得代表长空国去更高一级的切磋比试。
若能胜，对灵修来说，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乃求之不得的幸事。蓝霁和红绫怎能不憧憬？这也正是二人今儿没能按下性子守住摄政王妃，转而跳上擂台的原因之一。
此刻乍闻国师让他们故意输掉第二轮比试。蓝霁和红绫心里头总有那么几分不乐意。
蓝霁试探性地问道：“主子，为什么我们非要输掉比试？”
红绫也小声地说道：“主子，若是我和蓝霁能胜出，与他国的灵修接触。也可以为主子您拉拢一些可用之才，岂不是更好吗？”说一千道一万，红绫和蓝霁一样，心底里也是希望能赢到最后，更别提，她打小便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让她故意输掉比赛，简直就像拿把锋利的匕首，在剜她的心窝子。
国师听了两人的话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将杯盏重重地放在长案上，杯盖碰撞着杯沿，清脆一声响。杯中的清茶也溅出些许，在暗褐色的长案上流下蜿蜒的几条细水痕。
蓝霁和红绫当即吓得噤声。国师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们并非头一次体会，这这次却尤为心惊。
国师冷哼一声，嗓音带了些明显的不悦。他蹙眉呵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蓝霁和红绫识时务地跪下，沉声道：“主子息怒。”
国师怒气未消，嗤笑了一声：“我晓得你们俩的心思。不想输，也想在灵武大会上扬名，是么？”
两人被说中了心思，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微风透过半掩的窗棂钻了进来，一吹过后背，蓝霁和红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湿透的中衣被汗水粘在光滑的后背上，有种黏腻不适的触感。可此刻，蓝霁和红绫二人却无心顾及此处。他们的生死皆在国师的一念之间。
“不敢。”二人低下头颅。蓝霁道：“主子命令为先，我和红绫不敢有非分之想。”
“如今甚好。”国师淡淡一笑，怒气散了些许，“记清楚了。我希望你们俩在第二轮输掉比赛。当然，”他貌似极好说话的样子，“你们也可以固执己见，拿下晋级第三轮的资格。不过嘛——”
国师冷笑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杀气：“不过，你们有没有命再站上第三轮比试的擂台，那可就两说了。”
话中意思很明显，若是蓝霁和红绫不听命令，便只有死路一条。性命攸关的时候，二人当然不敢违抗，忙表态道：“主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当完成主子的吩咐。”
“这就好。”国师语气放松了些，“别好奇问为什么了。我自有安排，你们不必多想。只需要完成我交代给你们的任务便是。”
国师看向两人，说道：“我只给你们这一场将功赎罪的机会。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国师府不养废人，你们最好记住这句话。还有——”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废人的下场只有一个——”
国师眼神紧盯了两人，薄唇无情地吐出一个瘆人的字：“死！”
蓝霁和红绫在这一瞬间是真的察觉到国师的杀意，他们不寒而栗。不敢敷衍，郑重道：“请主子放心。我二人这次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误了主子的事。”
国师闻言半阖起眼眸，摆了摆手，道：“记住就好。下去罢。”
“是。”蓝霁和红绫胆战心惊都应下，随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