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杰顾不上强光刺眼，将柳棉扔给了长发，大步向着赵景怀走过去。
不过他刚刚走出去不到两米，身后扑通一声沉闷的响，他惊愕的转过身一看，长发就被人打到在地，而他愣神的刹那，赵景怀已经扑了上去，两个人齐齐的倒地。
不过柳杰的反应也不慢，抓了一把细沙冲着赵景怀的脸一扬，一把将长发抢了出去，然后拉着他一路狂奔。
赵察穿着便衣，他刚刚下班，就被赵景怀叫了过来。
他们在巷子口找到了柳棉丢失的钢笔，那是赵景怀给她的，赵景怀一眼就认出来了，以此认定柳棉一定是遇到事儿了。
果然发现了柳棉被柳杰劫持，便商定一人一头堵住柳杰，没想到还是被他狡猾的逃走了。
柳棉猛的被扶起来，头晃荡一阵，“务工是骗局。”
话音未落，人已经昏厥过去。
赵察脸色严峻，他们最近在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接连三天已经有三名妙龄女性不见了，她们唯一共同点，就是家境不好，起初推测是离家出走，或者被拐卖，奈何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些人与家里没有任何矛盾，偏偏走的又很突然，都像是主动离开的，但家长并不知情。
“送去医院吧，我去打车。”
赵景怀却一把拦住赵察，“我家就是诊所，带回去吧，姥姥该着急了。”
赵察见过少年几次，在他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少年老成之感，他深吸一口气，眉头紧蹙，毕竟看柳棉额头上的伤口，和鼻子下面的血迹，感觉受伤不轻。
“我爸行医二十年，信我。”说着，赵景怀一把将柳棉打横腾空抱起，长腿开迈已经向外面走去。
巷子很长，但赵景怀很快就走了出去，即便赵察自认为身体素质不差，仍旧追的气喘吁吁，心里不住的感叹岁月不饶人，体力都赶不上毛头小子了。
小饭店门口灯火通明，李翠莲站在门口张望，周兴远远的跑来，带回来的只有失望的消息，学校早就空了，甚至他要求保安大叔带着他去楼上的教室看看，确认空无一人才跑了回来。
李翠莲着急的抹起了眼泪，“我棉棉向来听话，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一定是遇到事儿了，不成，你去，去帮干妈报警。”
周兴脸色发苦，柳棉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没丁点消息，他也是着急的，但人家派出所有规定，人不到二十四小时找不到，不能立案。
周兴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恨自己嘴巴笨，小巴掌片刻就将嘴巴拍红，李翠莲急的眼眸通红，也不肯回屋，就站在冷风里，远远望着巷子口，望眼欲穿。
赵景怀抱着柳棉远远的走来，李翠莲抹了抹眼睛，立即迎了上去，却没注意到门口的水坑，一下子就栽了进去，还不容易等周兴扶起身子站稳，赵景怀已经走了回来，他满头大汗，见李翠莲脸色担忧，也来不及解释，一面往里走，一面道，“先送柳棉回去歇着。”
柳棉被赵景怀抱着回来，身上盖着赵景怀宽大的外套，放在床上的时候，外套撤了，脸上的血红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李翠莲的眼皮子底下。
她只看了一眼，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我棉棉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景怀抿了抿唇，“我先回家取药，等下跟姥姥细说，您先打盆热水，给她擦擦身上。”
柳棉身上沾了不少枯叶，泥沙，脸上的伤口也跟着泥沙混在一起，头绳也不知所踪，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
李翠莲偷偷的抹泪，不敢出声，生怕吵到了柳棉，但又不敢多留，听了赵景怀的话，赶紧小碎步跑到厨房去烧热水。
周兴看了两眼柳棉，心疼的整张脸都皱巴在一起，“谁这么狠心，对这么可爱的姑娘都下得去狠手。”
周兴叹息连连，也不好在柳棉房间里多留，便跟着李翠莲忙前忙后的跑脚。
赵景怀回家的时候，正巧赵仁心刚从外面回来，正好被请到了柳棉家里。
李翠莲刚给柳棉擦洗了一番，赵景怀就带着赵仁心回来了，周兴则在厨房熬了一些粥，等着赵仁心给柳棉看完伤，就送了过去。
赵仁心刚从外面回来，赶了一天的路，顾不得上吃饭。
如今闻着饭香，也没推拒，坐下白嘴喝了一碗，等李翠莲端了蒜茄子和老咸菜上来，又喝了两大碗，吃的满头大汗，从箱子里翻出两瓶药出来，放在桌子上，“没什么大毛病，好好养几天没什么大事儿。”
在赵仁心的指导下，赵景怀将柳棉头上围了一圈的纱布，动作轻柔而又小心。
赵仁心从他旁边看的清楚，眼眸深邃，并没有说什么，看完了病，上了药，又吃了饭，赵仁心自然不会多留，拉着赵景怀就出了小院。
父子俩一起走在月光铺满的青石板上，“日后给柳棉上药，你不必喊我，你手艺比我好。”
起码，温柔和细心是他比不得的，赵仁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夜里的空气寂静而又新鲜，他伸展懒腰，一回头，看见赵景怀站在原地不动，赵仁心招了招手，“等改日我寻个休息的日子，你跟我一块上山吧，山上正是采药的好时候。”
空山新雨过后，许多藏在暗处的药材也被冲刷出来，容易采摘。
赵景怀笑着点点头，父亲终日早出晚归，即便开了诊所，也习惯了当赤脚医生，一直跑去病人家里治病救人。
父子俩聚少离多，再加上赵景怀课业和学校活动繁忙，许久不曾和赵仁心一起出诊，对于久违的父爱，赵景怀想念依旧，却从来不舍得表达。
赵景怀快走两步，上前与赵仁心并排而行。
参差不齐的青石板上，赵景怀已经高出赵仁心一头，他余光扫去，父亲的肩膀不再如记忆般的伟岸，脊梁也没有当年的挺拔，甚至鬓角已经被岁月悄然的染白，他心里震惊着这些他以前从未发现过的蛛丝马迹。
他长大的代价，就是父亲在一点点的变老，父亲是在用光阴铸造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