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棉注意到王书看到纸条后的神情,十分不自然,说是羞涩又夹杂着一些恐惧。
下了课,柳棉想第一时间去女生厕所堵王书的,半路上就被语文老师给叫了过去,肖磊也不算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起码他知道临走前去和老师请了假。
而语文老师叫柳棉进去谈话,一则是询问上课前的冲突究竟因何而且,柳棉如实说了,难得语文老师没有像肖建那样义愤填膺的指责肖磊不该打林依依。
二来是嘱咐柳棉要帮肖磊补习功课,毕竟肖磊请的假是半个月,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语文老师担心肖磊功课跟不上,又听闻柳棉素来与肖磊要好,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来处理。
柳棉一口答应,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赵景怀给拉到了紫藤长廊去了。
“柳杰跑了。”上次让赵景怀给柳杰疗伤,奈何周兴后院没有膏药,赵景怀便偷偷的从后门将人背到了家中,然而等他昨晚回去,绳子散了一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棉深吸一口气,柳杰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若是他逃走,必然会对她伺机报复,前有旧怨,恐怕柳杰短时间内不会安生了。
不过又一想,柳更生为了柳杰的前途,托人找了个技校,只是没有学费,不过依着陈梅香宠溺孙子的性子,必然会借钱也要送他孙子上学的,若是有柳更生的管制,也许柳杰能稍有收敛。
赵景怀久久凝望,“你千万要小心,早些回家。”
柳棉却不觉得家是个安全的地方,昨天前面有李翠莲三人守着,柳杰不还是能偷偷的摸进来。
赵景怀凝望着柳棉,已然看穿了她的心思,“我改日找些碎玻璃回来,把碎玻璃再细细的撒在墙头,日后再没有人敢翻墙进去。”
柳棉也猛然记起来,倒是有这样的法子,只是现在玻璃也不便宜,他们也不认识玻璃厂的人,不知何处去寻这碎玻璃。
赵景怀却说她不用管,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塞进柳棉的手里。
纤纤好巧不巧的出现在紫藤长廊,见到两个人的举动,嘟着嘴,一脸不快的模样,“我瞧着旁的同学都吃了,就你不动,原来是来送妹妹了?”
柳棉看着那颗金纸包裹的巧克力,塞进纤纤的手里,“我不爱吃巧克力。”
说罢,转身便走。
纤纤张口喊她,她也不应,女生的心思大抵都是相通的,从纤纤的一个眼神中,柳棉就心知肚明,她不喜欢她,柳棉也不在意,反正她的东西她是不稀罕要的,也不知赵景怀心里如何想的,总是爱用她的东西送她。
柳棉想着,心里已然将赵景怀一块给迁怒了。
紫藤长廊里,纤纤不好意思的冲着赵景怀笑,“瞧瞧我这多嘴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嘴唇,却并没有碰触到,因为她害怕弄花了刚涂上嘴唇的口红。
淡淡的很有光泽,她喜欢的厉害,便想着赵景怀也一定喜欢。
但赵景怀根本不曾看她一眼,一双黑夜似的眸子直勾勾的只顾盯着柳棉的背影。
纤纤心里不是滋味,却也舍不得发作,便主动道歉,“我下次补给你就是了,既然她不要,那么这巧克力就你吃了吧。”
十颗里就这么一颗带榛子仁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借着送同学分享的由头,给了赵景怀,偏生这个人这么不领情。
赵景怀神色淡淡的摇摇头,“班长,我也不爱吃巧克力。”
他看都不曾多看纤纤一眼。
纤纤气愤地撕开巧克力糖衣,一口将巧克力吞了下去,嚼都没有嚼一下。
柳棉回班里,王书的座位已空,打听之下,听闻是她家中出了事儿,便早早归家了。
柳棉注意到林依依写字条的举动却并没有停下来,那纸团满班乱飞,也不知道究竟要传到谁手里去,看的柳棉眼花缭乱的,终究也看不出分明来。
放了学,柳棉终究忍无可忍,拦住林依依的去路,柳棉还未开口,马甜甜就像是护主一样的挡在林依依身前,大声嚷嚷着,“你还想干什么?”
柳棉心里冷笑,她什么都没干,马甜甜就多此一举得加了个还,不就是想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柳棉对林依依意图不轨。
按照班级里男生对林依依的关爱程度,必然会吸引许多人过来。
果不其然,肖建一马当先,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语重心长道,“柳棉同学,咱们是一个班集体,身为集体中的一员友爱同学是咱们的责任。”
柳棉不耐烦地推开肖建,“章小蕙为什么没来?”
林依依高挑眉头,脸上的巴掌印记早就消散全无,她却仍旧煞有介事的捂着脸颊,故意做出一副痛楚的神情来。
“章小蕙来没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林依依不耐烦地嚷嚷着,“柳棉你就算想泼我脏水,下次就应该将家证据做实。”
“林依依同学,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怎么能做实?”肖建皱着眉头反驳,一众人哄堂大笑。
这些人也不知道被林依依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各个听话的厉害,柳棉对看见的纸条耿耿于怀,无心与他们纠缠,便打听了章小蕙的住处,想要一探究竟。
她坐了两班公交车,才找到章小蕙住的那群老式的筒子楼。
共用的厨房这时间正是热闹的时候,柳棉一张陌生人的面孔引起频频注目,她艰难的从人群中挤过去,走到章小蕙家门口,天还为黑,她家所处的走廊里却是黑的只有一个昏黄的老灯泡照明,仍旧黑的朦朦胧胧的。
柳棉举起手,忽然听到门板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女人愤怒而尖锐的声音,柳棉猜测应该是章小蕙的母亲,“你妈我辛辛苦苦的做面包容易么,如今失业了也咬着牙供你念书,就是希望你不走妈妈的老路,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念了,我活着还要干什么?”
女人呜呜的哭声惹的人心头一阵烦躁,不是不耐烦,是心里堵的慌。
这世上的人啊总有一处信仰撑着她熬过所有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