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面馆出来天色渐晚，柳棉吃的小肚子溜圆，看着店主小哥和嫂子虽然拌嘴却又恩爱的夫妻、生活，心里竟然有些羡慕。
也许是看多了柳更生挥拳打老婆的场面，柳棉心里对于婚姻，对于夫妻是畏惧且敬而远之的，此时此刻，平静无波的心湖被一颗小石子激起涟漪，竟然生出些许期待。
她和田秀丽性子大不相同，也许婚姻于她们来说，会是截然不同的。
忽然，她身子一晃，落进赵景怀的怀里，看着远去的车灯，脑子发懵，赵景怀将她扶正，关心的问，“怎么了？被吓着了？”
刚刚的车开的快且猛，巷子口这边没有灯，兴许司机根本没看到这有人吧。
柳棉摇摇头，两人静默无言。
走了一段，她才猛然发觉，手被赵景怀牵进手心里，脑子里又猛然想起店主妻子说的话，问他们相恋多久，什么时候准备婚事，可是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事儿，她悄然不自觉红了耳根。
而这一切，都被赵景怀的余光扫进眼里。
“店主是个开朗的人，他性子好，不会对外宣传出去的，今儿就当是哄嫂子开心了可好？”
寂静中，赵景怀的话虽然轻柔，但却仍旧如同惊雷般在柳棉神游的小脑瓜里炸起水花，她愣了一下，悄悄的看赵景怀的脸色，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是在解释为何在店里没有解释他们的事儿么？
柳棉眨了眨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然而，听完赵景怀如此说之后，心里并没有丁点预想中的快乐。
顶着散漫的白月光，两人慢悠悠的走回去，一旁的老二八响了一路，临到门口，柳棉才发现车链子不知道何时掉了，赵景怀揉揉柳棉的脑袋，“我明日让我爸看看，回去早点睡吧。”
然后，他再没什么话，只是用温柔若水的眸子目送她回了小院，才转身回屋。
柳棉站在关闭的大门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田秀丽突然的声响吓了柳棉一跳，小院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底下，田秀丽的脸色苍白，眼下有些淤青。
柳棉快两步上前，一把抓着田秀丽的胳膊，仔细盯着一看，果不其然，她脸上的淤青是被人打的，“今儿你回去了？”
田秀丽眼神躲闪，忙着转身，故意打着哈欠往屋子里走，柳棉追在身后，临到门口，一把抓着田秀丽的手，隔着墙能听到李翠莲浅浅的鼾声，已然入睡多时了。
田秀丽不情愿的转过身来，一只手捂着半张脸，“棉棉，妈做了一天工，累了。”
“妈，您要是想回柳更生那，我管不着，但您要是顶着被打的脸回来上工，还拿着店里的东西回去讨好那些人，我可是不愿意的。”
好东西，她吃多少都行，但即便是拿了一根咸菜给柳家那些人吃，柳棉打心里头就是不愿意！
田秀丽低垂眼眸，长长的叹了口气，“棉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柳更生再不好，他也是你爸，是给了你生命的人，你敢说你长这么大，没用过你爸挣的钱么？”
“那这两年算什么？”
上辈子柳棉的悲剧一生，田秀丽早亡不知情，柳棉不怪她说出这样揪心的话，那这两年柳更生不闻不问，田秀丽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
田秀丽愣了片刻，才幽幽的说道，“你爸都跟我解释了，这两年家里的情况不好，你大伯家的老三考学，柳杰托关系上班花了不少钱，我身子弱，就不想让我回家受苦。”
柳棉不住的冷笑，虽然不曾亲自去核实，但窝棚那传来不少风言风语的。
听说这两年来不时有穿着鲜艳打扮靓丽的女人在柳家进进出出，有人说是柳更生的女朋友，虽然柳更生也亲自出来辟谣过，不过眼见着这两年柳更生安安稳稳的竟然没有一次来找过田秀丽，这谣言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也只有田秀丽这个傻女人还傻傻的以为柳更生值得她从一而终。
除了家暴这一点，在男女之事上，柳更生也是个实打实的渣男。
柳棉咬了咬嘴唇，“两年你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柳更生就这么为你守身如玉来过的？”柳棉几乎要被田秀丽气炸了，她以为两年足够一个装睡的人醒来，但如今看柳更生不过说了几句软话，甚至又对她拳脚相向，她就又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田秀丽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柳棉，忽而一巴掌落下去，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小院里，扩大了三倍。
周兴的鼾声戛然而止，屋子里的门开了一条小缝，田秀丽打柳棉的一幕就生生的发生在眼前。
田秀丽惊愕的望着通红的巴掌，满眼的后悔，“棉棉，妈妈不应该对你动手，可是你还小，男女的事儿不应该这么早就……”
她的手伸在半空中是想帮柳棉揉揉打疼的脸颊，清明的月光底下，柳棉的脸上五个手指印分外明显，但她快速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田秀丽的手。
“您想一辈子趴在地上活着，我管不着，但我不想，我还有漫长的一生，大把的时光，不会把时间和心里的好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对于柳家那些人，她无心报复，但若是非要不长眼的来招惹她，她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不论什么悲惨的结局，都是他们活该，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说完话，柳棉不再看田秀丽一眼，冲进屋子里，上了插头。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周兴安慰田秀丽的声音，“柳棉是个性子独立的孩子，她想做什么心里有数，你也别往心里去，早点去睡吧。”
这种事被外人看见，总归十分丢脸，尤其这个人还是田秀丽名义上的老板，她脸皮薄的，快羞到地缝里去了，慌张的点点头，慌慌张张的就往屋子里跑。
柳棉等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才爬到床上，周身疲惫，困意席卷，然脑子里断断续续的都是白日里和赵景怀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细细想来，还真是每每都是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