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多少去了？”
“谁知道呢？快走，快走吧。”两个护士低着头嘀咕着从柳棉身边走过。
即便不在跳楼风波的学校，流言扔在蔓延，对于徐晓华那般对脸面看重大于人命的家庭，一般人都不会愿意面对吧？
“快进来吧。”徐母笑的很不自然，显然刚刚护士的话，全听了去。
徐晓华还未醒，她静默的闭着眼，除了浅薄的呼吸，死一般的安静。
“医生怎么说？”柳棉问徐母。
徐母叹了口气，“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意面对吧。”仅仅两日，徐母像是苍老了十岁，发白的脸上鬓角花白。
“阿姨，你要保重自己。”
徐母笑的很是勉强，“好孩子，阿姨知道。”她哽咽着从喉头里挤出这两句话，眼泪已经涌到了眼眶，“你陪陪晓华。”说罢，提起暖壶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许是被徐父严重的教训过，徐母谨记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落泪。
柳棉默默地走到徐晓华的床边坐下，握住那双柔软的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曾经她用这只手在市里拿过硬笔书法的一等家，不过今日曾经的辉煌在徐父的心里应该全部抹杀了吧？
她最不善安慰人，即便是在昏迷的徐晓华面前，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将逃避不敢面对现实的徐晓华给抓回来。
忽然，门动了，肖磊肿着半张脸走进来，他见着柳棉吓了一跳，旋即转身便是要逃。
“都来了，还逃走做什么？”
肖磊能出现在徐晓华的病房很是出乎柳棉的预料。
肖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路过，就想着进来看看。”他眼神游移，每次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的去摸鼻子。
柳棉也不戳穿他，“你脸上的伤是肖叔叔揍的？”
按照肖建国的暴脾气，在学校里动手也是说的过去的。
肖磊气呼呼的一屁股在柳棉旁边坐下，“肖建国让主任等了一个小时才来，然后当着办公室所有老师的面揍了我一顿，拍拍屁股就走了，我闻着他身上一股香水的骚气。”
柳棉皱眉，“香水就是香味，哪来的骚气？”
“不定是哪个骚狐狸身上的臭味，我闻着都恶心。”肖磊说的斩钉截铁，就好似亲眼看着他爸跟别的女人搞暧昧一样。
“肖叔叔一向洁身自好，你不要想太多。”这话柳棉说出来十分心虚，毕竟肖建国正值壮年，而且有钱有势，许多女人主动勾搭，来者不拒。
肖磊横了一眼柳棉气呼呼的俨然忘了这是医院。
“疼。”
柳棉一怔，问肖磊，“你听的什么声音了没有？”
肖磊摇摇头，愕然的盯着柳棉。
“疼。”那声音大了一些。
徐晓华醒了，脸色苍白的盯着肖磊。
柳棉欣喜地弯下身子，“徐晓华你醒了，你说什么？”
“疼。”
柳棉这才注意到肖建国一屁股坐到徐晓华的手背上，针管插着，鲜血都开始倒流了，连忙跑出去喊了医生进来，徐母坐在走廊里径自抹泪，听到柳棉喊声，慌忙跑来，“怎么了？”
“晓华醒了？”
徐晓华醒了，这本是件好事，可紧接着徐父就来了，站在走廊外头的柳棉和肖磊都能听得清楚他暴怒的吼声，“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小畜生，应该在你妈生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给掐死。”
徐母泣不成声，徐晓华面无表情，这样的咒骂她从年幼已经听习惯了，外人只知道她的父亲身居高位，却从来不知道她在家里处境艰难，她没有男儿身，她没有别人家的孩子优秀，甚至就连长相都是她父亲挑剔她的理由。
许多拳脚都被母亲挡下，看着母亲受过的屈辱，徐晓华愤怒的火在胸膛里猛烈的燃烧，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只能默默的听着徐父的咒骂，默默地承受，和徐母一起，不甘不愿的做沉默的羔羊。
“我想咱们还是先走吧。”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肖磊总觉得不该插手，避免日后徐晓华面对他们尴尬。
柳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赵景怀在外面等我们？”
肖磊脸色怪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明明是等你，那家伙越来越讨厌。”
柳棉诧异的看向肖磊，以往肖磊对赵景怀敬佩有加，虽然不至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屁股后面，那也是相当愿意和赵景怀一块玩的，“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有好几次柳棉撞见他们说悄悄话。
肖磊被柳棉质问的盯着，心下一慌，笑容尴尬的躲过去，“我们能怎么啊？你们俩处对象，我久像个电灯泡似的，哎。”这么说着，肖磊反倒委屈起来。
柳棉严肃道，“肖磊。”
肖磊立即讪讪的举起手，“你放心，我肖磊就算再大嘴巴，也不会四处宣扬去。”
柳棉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明明很低调，为什么大家都看出来了？
除了医院，等候许久的赵景怀漠视肖磊的存在直接迎了上来，“还好么？”
柳棉无心回应，心不在焉的点头，“她醒了。”
“醒了是件好事，为什么不高兴？”赵景怀凝重的眸蓦地转移到肖磊身上去。
肖磊吓了一跳，立即举起手来，“我啥也不知道。”然后，他偷偷的撞了一下柳棉，“瞧见了吧，这人多可怕。”然后他实在受不住被赵景怀恐怖打量的威压，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赵景怀微微凝起眉头，他当真犹如恶鬼般吓人？
一路上，柳棉没有上他的自行车，脸色不快一眼可见，然而他问了柳棉也不愿意回答，在柳棉家饭店门口分别，赵母拎着个菜筐路过，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柳棉，就连她一向看重的儿子也视而不见，气哼哼的过去，柳棉诧异的望了一眼，便见着赵景怀扶着自行车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柳棉心下一慌，转身逃进店里，赵景怀就好似是一个漩涡，周身布满了无数的小漩涡，稍不注意，柳棉就会被吸引进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这让她方寸大乱，不被自己把控的人生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回来了？”李翠莲坐在门口择菜，如今的饭店全凭着肖家公司的订单和早点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