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花抿唇笑着摆摆手，“没，没来多久，就刚到一会儿。”
柳棉扫了一眼徐兰花面前已经变成深褐色浓茶的茶缸子，“那就好，大人们都有事儿出门忙去了，我就被拉来当小工了。”
徐兰花搅着手指头点点头，“要不说是我们柳棉中用呢，我看你们店里人手紧张的很，你二虎哥现在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不若让他过来帮个忙，端个盘子啥的也成，工资你看着随便给。”
就二虎的那个操蛋的脾气，要是捧上个酒醉的客人，一言不合就能给人打个半死，他来当服务员还是来当大爷的？
柳棉垂落眼眸，沉默了片刻，“你说我大伯和两位哥哥之前打架闹出事儿不说在咱们这一片已经出了名，就是在工地上都穿了遍了，我将自己二十年的脸面都搭进去才求来的，你也知道我周叔性子急，脾气也不好，他向来和二虎哥脾气不对付，我说话也不好使。”
徐兰花皱着眉头，破天荒的竟然没有苦恼，甚至尖酸刻薄的威逼利诱，她掐着手指头，生生的将指头掐成了黄白色。
“大娘也知道你不容易，你说那肖磊跟你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不能跟他爸再说说情，好歹给你二虎哥求个工作，工资少点咱们也不忌讳了。”
要是真不忌讳，当初也不至于为了比别人少的那两块钱弄的进了派出所不说，还闹了个臭名昭著的恶名声。
“当初这事儿就是因为我二虎哥闹起来的，大娘您是不知道，就是我大伯和大虎哥人家都不愿意收，我就差给人跪下来了，你说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徐兰花罕见的红了眼眶，“你奶那个没良心的，以往你大伯和你两位哥哥给家里赚了多少钱，这会儿翻脸不认人，我还不知道她就为了给柳杰那个小混蛋留着，这会儿你二虎哥眼看着要定下亲事，你大娘我手里根本拿不出彩礼钱来。”
依着徐兰花的性子怎么会不为自己打算？往日好吃的好穿的，可没见着她少占了一分便宜。
柳棉低下头，思量片刻，“我奶偏心柳杰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若不是之前大娘帮过我妈，说时候奶家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想帮。”
徐兰花闻言，立即激动起来，她站起来，猛然发觉周围客人异样的眼光，捂着嘴又坐了下来，一把抓着柳棉的手，“大娘知道，大娘知道，我们柳棉最最出息了，周围的亲戚都被你奶和你爸搞的对咱们家避之不及，大娘也是是在没办法了，柳棉你就帮帮我吧。”
柳棉盯着被徐兰花的手，几年前，那双手白皙光滑，听说还用的万紫千红的润肤脂，手上脸上脖子上都是少有的白净细嫩，后来田秀丽出来工作，跟家里几次不和，徐兰花自然逃不开的成了陈梅香的替代对象，即便她油嘴滑舌，舌灿莲花，在劳苦的生活面前，依旧逃不开婆婆的奴役。
“我以为觉着大娘是咱们家里最聪明的人了，这日子过到现在怎么还看不明白？”
徐兰花愣了，她被柳棉那双通透的眼睛看的发毛，此刻她是求人的，就越发的想将自己龌龊的内心掩藏起来，但是却在柳棉通透的眸子下暴露无遗，藏不可藏。
“你说大娘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也不多，就先借给大娘两千块，等大娘赚了钱肯定还。”
徐兰花的还钱是加了前缀的，她可以一辈子不赚钱，一辈子就不还给柳棉钱了。
“大娘，我就是一个高中生，就算平时在饭店里打打杂工，能给两块钱零花都已经很不错了，别说两千了，就说二十我现在都拿不出来。”
柳棉摸了摸口袋，只有一块两毛二分钱，全部拿了出去，“这就是我全部的钱了，要是大娘不嫌弃，就先拿去应急，也不用着急还。”
笑容霎时间僵在了徐兰花的脸上，“这些钱算个屁啊，要是为了这些钱，我能装孙子似的跟你在这等半天。”徐兰花气哄哄的就往外头走，又折了回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一块两毛二分给抓了过去。
柳棉抿唇一笑，“大娘，您先别急着生气，我虽然在钱上帮不上你，但是有一件事儿必须跟您提一句。”
徐兰花气的气喘吁吁，嫌恶的扫了一眼柳棉，本是不想听的，但人总归最爱好奇，也点点头，重新坐了下去，“你说。”她紧紧的攥着那一块多钱，指甲透过钱都钻进肉里头去了，想她在村子里厉害了那么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了？
“这件事儿我作为一个晚辈实在不应该提，毕竟我被姥姥带出柳家这么多年，更不应该管。”
徐兰花却没了耐心，一拍桌子，“你别那么多的废话，赶紧说，到底因为什么事儿？”
她的吵闹引来了客人好奇的打量，她也毫不客气的一一瞪了回去，既然目的没有达成，何必平白忍受着这些窝囊气。
徐兰花掐着腰，瞪着眼。
柳棉扫了一眼，低下头，藏住眼里的阴婺，她就知道徐兰花是狗改不了吃屎，演戏都做不了全套。
“你想想这么多年，柳杰在我奶心里一直是重中之重，你生了三个小子都没有他重要，而他也没闲着，这么多年惹出来的事儿还少么？”
柳杰的事儿，徐兰花比柳棉更是清楚，更本不用柳棉多费口舌，“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哥俩的恩恩怨怨，我们插不了手，他之前对你有多狠，你哪次没有报复回来？”
徐兰花说的振振有词，仿佛柳棉合法维权倒成了仗势欺人了？
“大娘，您先喝口水，听我把话说完。”说着，将茶缸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徐兰花又一下子给推了回去，“这茶冰凉的，像冰掉我的大牙啊？”
“你想为柳杰负责一辈子么？”
徐兰花顿住了，她三个儿子两个年轻气盛，好惹事儿，一个不知所踪，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还要再负担柳杰，凭什么！
“你不愿意要也不成，我大伯最是孝顺怎么可能不答应我奶的请求，为了柳杰卖房卖地，一家人颠沛流离，现在我二虎哥想娶亲我奶竟然为了他吝啬的一分钱都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