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我妈这几天照顾我,晚上没一天睡过好觉呢。”
李翠莲余光扫了她一眼,鼻腔里冷哼一声,“那不是她应该做的,这么多年做母亲都是我替她的,等我死了,还能替得了么?”李翠莲心里哀伤,她和她老伴谁都不傻,怎么就生出个这么愚蠢的女儿呢?
“姥姥,你这么年轻,怎么整日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呸三下。”
李翠莲也听柳棉的话,冲着墙角乖乖的呸了三下,正巧门开了,赵景怀领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姑娘进门,那呸出去的唾沫星子就落在姑娘黑亮的皮鞋上。
姑娘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立即就被赵景怀给推了进来,他冷的直跺脚,搓搓手揪着不过出去了一会儿就冻得通红的耳朵,“今年真冷,比往年多冷。”
田秀丽狐疑的目光打量那位姑娘,“景怀,这位姑娘是谁?”
赵景怀看着柳棉。“柳棉见过,上次回来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是跟我一块去临市大学交流的同学。”
“原来是从首都来的啊。”田秀丽将手在裤子上抹了两下,匆匆地倒了两杯水来,柳棉不能喝水,从家里拿来的杯子都落了灰尘,她快速的用手抹了一下,倒了两杯热水递了过去。
赵景怀冻的厉害,接过来,立即大口的喝起来。
女孩瞧见田秀丽刚刚的动作,脸上的嫌恶都收不起来,她端着那杯子水,看起来是没喝的打算。
“姑娘是北京人?”田秀丽拉着一张椅子凑过去,贴近了细细打量,种了半辈子的地,即便是进了城,住的地方也是乡土平房,今儿见着的这位姑娘一看穿着不俗,谈吐不凡,看起来就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
姑娘笑的勉强,点点头,倒是没说话。
田秀丽一点不觉得尴尬,“快喝,你们从外面进来一肚子冷风,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阿姨我不渴,暖手挺好的,谢谢阿姨。”
姑娘的声音清润,就好像山涧里的清泉,听着就心旷神怡,没来由得让人喜欢,田秀丽难得这么热情,让柳棉和李翠莲都有些不适应了,李翠莲皱着眉头从背后捅咕了几次,田秀丽装作不懂,不得出声,“孩子们都渴了,你去外面买些橘子,烤地瓜来。”
田秀丽回,“这么冷的天,哪里有卖橘子的?”
“我刚刚过来的路上就瞧见了,就在医院拐角避风的那个巷子口,你出去一拐就能看见了。”
田秀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磨磨蹭蹭的穿着外套,看了柳棉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是被李翠莲推了出去,李翠莲看那姑娘倒是没什么好感,“这么冷的天大老远的过来,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姑娘望着赵景怀没说话。
赵景怀摆摆手,“姥姥,我们学校那边还有挺多的事儿的,看着柳棉没事儿了我也就能踏下心来去学校了。”
李翠莲皱着眉头,颇为可惜,“你这半年难得回来,匆匆地来匆匆地走,看的姥姥心里头难受。”说着从赵景怀凹陷的脸上摸摸。“你要是缺钱少什么的,就跟姥姥说,姥姥去邮局给你汇,一个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别藏着掖着不好意思。”
姑娘看了一眼赵景怀笑呵呵的,“姥姥,您别担心,赵景怀是我们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不仅如此,教授都很看重他,带着还要出国研讨,都是有奖金的,再说了,我们这么多朋友人都很好的。”姑娘忽然害羞起来,她低下头,小声了许多,“就说我吧,我也不可能看着赵景怀挨饿受冻的,他这件衣服就是我给他买的。”
柳棉盯着赵景怀的神色一变,往日就觉得这个姑娘对他有意思,这会儿是确确实实的确定了。
赵景怀眉头一皱,“这衣服是师娘给我的,劝了几次,我不好不收。”
柳棉一听,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他也不知情啊。
“是我托师娘帮我转交给你的,你以前的那件袖子都磨破了,想来是不暖和,我就自作主张的帮你买了一件,又怕你不肯收,这才托了师娘瞒着你的,你别生师娘的气///。”
赵景怀薄唇紧抿,未接话,看了一眼时间,起身与柳棉祖孙辞行,临别,他过去攥着柳棉的手,飞快的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声音轻轻,“等我,我会尽快回来。”
赵景怀很忙,忙的没时间吃饭,没时间睡觉得那种忙,这一吻算是给柳棉一颗定心丸,即便是看到那姑娘临走前挑衅的眼神,柳棉一点也不在意。
李翠莲代替柳棉出去送客,回来竟然看着柳棉拿起书本,悠闲自在的看起书来,她默默地走过去,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等了好一会儿,终究忍不住了,一把将她的书拿走,“你怎么看的下去?”
柳棉好笑的问。“我怎么看不下去,我动弹不得,不让看书我能干什么?”
“我可看着那姑娘不善,你妈/个傻子还跟人家问长问短的,没看出那姑娘脸上的嫌弃?”李翠莲将姑娘拿的那杯热水倒了,杯子狠狠的摔在台子上。
“我怎么没看见?”田秀丽回来的也巧,气喘吁吁的拎着一兜子五个橘子,怀里捂着两个烤地瓜的进来,一进门就听到李翠莲嫌恶她的话。
“那你还热脸贴冷屁股?”李翠莲埋怨的瞪了一眼田秀丽,她早就对这个女儿颇为不满,如今处处看不上眼。
“我不得打听清楚那姑娘家境如何?你看赵景怀虽然努力又优秀,但毕竟家里不行,若是京中一个家世好的能给他助力的大家闺秀看上了,能保准不变心么?”
田秀丽说的很现实,李翠莲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柳棉。“棉棉,这事儿你有空跟景怀那孩子打电话问问,也别直接,就摸摸底,看他对那姑娘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两家关系再好,也不能拿咱们当傻子耍。”
柳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李翠莲立刻急了,“棉棉,这不是小事儿,你放心上,别跟这个病似的,拖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