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怀一愣，他晃晃的回过神来，“你好好养身子。”
柳棉见他如此心不在焉，“你是不是有事儿？要不你就先走吧。”柳棉知道，他是来这边交流的，肯定天天有事儿，拖不得。
赵景怀看了一眼时间，脸上写着焦灼，嘴上却不肯承认，“没事儿，我再陪你待会儿。”
两个年轻人面对面的坐着，李阿姨便悄悄的将几个大人拽了出去，李翠莲十分自责，“这事儿就怪我，见天的瞎忙乎，也没成想棉棉能生这毛病。”
李阿姨已经有些显怀了，站一会儿腰就累的慌，被周兴小心翼翼的扶着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叹息着，“柳棉这孩子也太坚强了，有时候这样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儿，痛了这么多天了，能一点不察觉，这次是阑尾，若是下次。
周兴扯着她的衣服，摇了摇头，李阿姨惊愕的抬头一看，李翠莲已经抹起了眼泪。
李阿姨脸色一僵，讪讪的站起身来，扶着李翠莲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说道，“妈没事儿，等以后咱们仔细监督，发现一点风吹草动及时察觉着。”
李翠莲瞧见李阿姨一脸紧张的神色，笑笑，“这事儿也的确怪棉棉，她平日太坚强，太独立，总觉着一般的小病小灾的忍忍就过去了，这回可好，直接送到手术室了，你想在身上开这么大个口子能不疼？”
李翠莲长吁短叹，又气又心疼，田秀丽好不容易劝着让她坐下来，歇会儿，李翠莲立即变了脸色，怒声斥责道，“你若是平时能将伺候你家那王八蛋的心思分出一分给棉棉，她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田秀丽低下头，嘴上却不甘心的反驳道，“什么样子了，她多优秀啊，长的好看又懂事儿。”
“呸，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连穷人家的孩子都比不得，人家一般家庭母慈子孝，她呢，父亲是个打人的畜生，奶奶是个偏心眼的瞎子，妈是个啥也不管的聋子，你们一家子咋不知道申请残疾证呢？”
有周兴两口子在旁边坐着，田秀丽脸上挂不住了，脸红到了脖子梗，臊的抬不起头来，饶是如此，李翠莲仍旧是气呼呼的瞪着她，狠狠的在她肩膀前头戳了两下，“想我李翠莲也是强韧的个性，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软弱的性子？”
周兴看着田秀丽磨不开面子，只觉得可怜，小声提醒道，“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做饭去了，待会儿他们要来取饭的。”
“你们俩先回去吧。”李翠莲瞄了一眼李阿姨，这回的妊辰反应并不算严重，但是闻不得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上次回去就吐了大半夜。
“干妈，要不咱们一起吧，下完雪路上都结冰了，滑不好走。”
李翠莲笑了，扫了一眼仍旧低着头的田秀丽，拉着李阿姨的手，格外亲厚的说道，“知道你孝顺，没事儿，别惦记我，不好走，我就慢点走，不会摔倒的。”
周兴和李阿姨走后，李翠莲和田秀丽坐在走廊里好不尴尬，外面没有暖气，时不时的冷风刮过去，格外的冷，不一会儿，李翠莲就打了一个喷嚏，田秀丽抬起头，当即解开了脖子上的围脖，不过没送到李翠莲跟前去，就被挡了回去，“别给我，我不用。”
田秀丽举着围脖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的收回去，她叹了口气，“妈，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既然已经过了，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当着周兴两口子，田秀丽不好说出口，如今人走了，只剩下两个人，田秀丽的脾气也忍不得发作出来。
“告诉你，日后多关心关心棉棉，有问题么？有错么？不是你一个当妈的应该做的？”李翠莲拍着墙壁，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老太太一个人的声响，大早上的，吵醒了不少人，看着那些人异样的目光，田秀丽臊的抬不起头来。
她咬着牙，小声地说道，“这些事儿咱们就不能回家说去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翠莲气哼哼的坐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你要知道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也不会让人看了这么多年的笑话。”
“我哪有什么笑话了？”
“你以为柳更生打你，就没人看笑话了？你现在有脾气跟我嚷嚷，怎么不拿回家跟柳更生撒火去？”
田秀丽张着嘴，她无话可以反驳，只觉得心里憋屈窝火，双手捧着脸，呜呜的低声抽泣气啦。
李翠莲到底还是心软，自己的闺女自己再嫌弃，还能逼着她去死不成？
赵景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母女抱在一块儿哭的伤心，“这，姥姥，田阿姨？”
李翠莲飞快的用衣袖抹了一下脸，“是要走了么？”她站起身来，走到赵景怀跟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多块钱，“早上出来，身上带着的钱不多，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都拿着，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赵景怀推拒不愿意收，“姥姥真不用，我不饿着自己，你放心。”
李翠莲皱着眉头，十分强势的将钱一把塞进赵景怀的口袋里去，赵景怀哭笑不得，两只手都被李翠莲抓着，“姥姥，我还不走，我就是到门口去接一个朋友，她从外地过来，也想看看柳棉。”
“你的朋友？”
李翠莲皱着眉头，“是不是那个叫宋晓的姑娘？”她印象里大概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后来自从赵景怀和柳棉订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不，不是。”赵景怀惊愕于李翠莲的记忆力，怀里的BB机又开始吵闹起来，他指着门口，“姥姥，我赶紧下去了。”
李翠莲便不拦着他，俩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病房，柳棉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对劲，“你们吵架了？”
李翠莲摇摇头，“吵什么架，这是医院又不是大街，你身子怎么样？”听着柳棉说话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的，李翠莲就心疼的厉害。
田秀丽倒是从进门之后，一言不发，找了个边角的凳子就坐了下来，虽然她往日话就不多，但这会儿看着脸色极差，想来是被李翠莲训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