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不快,许久才到太医院,太医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亦是不敢随便动弹,生怕冷琉月的刀一个不稳,就伤了苏白。
“救人。”苏白将潋滟轻放在专门给病患准备的床上。
太医这才回神,立刻动起来。
冷琉月脱力的松了松胳膊,苏白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苏白弯腰捡起来,立刻就转身离开。
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冷琉月盯着潋滟,俯身在床前,握住她的手:“不怕,会没事的,不怕啊。”
太医却是犹犹豫豫,这渊王妃伤得太重,虽说医者不分男女,可渊王妃毕竟是王室贵族,稍有不慎就会惹上麻烦……
“还不快救人,站着做什么?”冷琉月厉声。
一嗓子吼得太医回神。
与方才得轻声温语完全不同。
罢了。
救人要紧。
看见太医动手救人,冷琉月才松开潋滟的手,直接站在太医院门口。
果然,门外的人已经是站满了,常德刚想进去,就被冷琉月吓住。
小太监看见这一幕,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告诉王上,渊王妃于本公主有恩,本公主不能放任她就这样被奸人害死。”冷琉月算是给了常德一个借口。
奸人?
常德刚想骂人,一看冷琉月的脸,还是没敢。
“还望公主能好好向王上解释此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转身就走,他还是不敢和冷琉月正面对上的。
跟王上解释?
“也还望公公不要忘了,皇兄现在还一身是伤不能下床,这件事,姜国也需要给戴国一个解释。”
常德背后立刻冒出一层虚汗,他即便是宠臣,可是关系到国这个字,他是不敢轻易再反驳了,即便是肚子里全是气,也不敢再多说。
罢了,反正要是王上追究下来,就将苏白推出去,方才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苏白是故意放过这两人的!
他能够想象王上得知这件事后会作何反应。
常德气的喘粗气,自从王上登基后,就大概没人敢再和他这样说话了!
小太监低头跟在后面,常德陡然停下,伸手拧住小太监的耳朵:“没用的东西,一个女子都拦不下来!”
小太监委屈的眼红,却是不敢反驳。
“公公?”
常德回头,只见魏诗韵就跟在他后面,见他停下,走到他面前。
“公公,这渊王妃之事闹成这样,都能从天牢出来,不知本宫的母亲是否也能……”
常德火还没消,看见魏诗韵这样只觉得烦躁:“娘娘,你弄清楚一些,你那娘亲是自己跑去敲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既然能做这件事,就该知道会如何,且原本也没有做什么,若是这案子查好也就罢了,若是查不好,那就只能在天牢呆着!”
“再者,即便是查的好,现下还未结案,你若是真想让她出来,你大可以去让渊王妃快些签字画押,跑来这里找杂家,杂家又不是神仙。”
说完,一挥袖子就走。
魏诗韵立刻慌了:“公公,公公,不该是这样的,母亲只是一时气急,再者她将渊王妃关进天牢,不正也是帮了王上吗?母亲不能被关在那里边的!”
若不是一旁的宫女拉住她,她几乎就要跑去拉住常德了。
这怎么行!
凌雨柔那样该死!
“娘娘,您别说了……”
魏诗韵跺脚:“不帮就不帮!”说完,气势汹汹的转身。
她不就是身份没那个什么公主尊贵吗?她好言好语的反倒是被骂了一顿,行啊,一个两个都这么看人下菜碟,那她就看看,等她将人请来,还有谁敢这样!
冷琉月直到看不见人,才肯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走到潋滟床边,太医还是不敢替潋滟处理身上的伤口,只是将一些大补的药材做成的药丸送进潋滟口中,又替潋滟去熬制退烧的汤药。
渊王妃已经烧到整个人神志不清了。
“公主,不知你可否愿意给渊王妃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往日宫里的娘娘们若是受了伤,都是贴身宫女帮着……”
“你唯唯诺诺就是为了说这个?”冷琉月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本公主该怎么做?”
姜鹤不在,江流也不在。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您先替渊王妃清洗伤口,再将调制好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再将伤口包好即可。”
冷琉月点点头,太医立刻就逃荒一般的退下去。
其实潋滟身上的囚服已经破开不少,冷琉月拍了拍自己的手,双手这才不抖了,小心翼翼的揭开潋滟的上衣。
从锁骨,到腹部,都有深深浅浅的伤痕,血肉模糊。
冷琉月的红了眼,却又生生将自己的泪水憋回去。
玉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一边,替冷琉月打来温水。
她将毛巾浸湿,一下一下的在潋滟身上轻轻擦拭,动作很轻,擦的很慢,一遍,两遍……
一盆水被染红,玉兰立刻就去换了一盆。
擦到伤痕原本的面貌浮现出来,血肉翻卷,她当时是有多虚弱,才这样疼还能够一声不吭的。
可是想一想,她的阿姐好像从来都是自己抗下所有的疼和苦。
冷琉月胡乱擦拭干净自己的眼泪:“玉兰,皇兄那里不是有戴国的灵药?去给本公主拿过来。”
玉兰蹙眉:“那药只带了一瓶,太子殿下吃了半瓶,现下伤还没好,若是拿来给渊王妃吃,着实不合适吧……”
冷琉月抬头:“她快死了,皇兄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你觉着哪个更急?让你拿来就拿来,皇兄会给你的。”
玉兰还想说什么,冷琉月的脸冷下来,将毛巾放进盆中,就那样看着她,玉兰犹豫的垂下眼:“是……”声音中还是带着犹豫。
冷琉月不再说话,重新拿起毛巾。
再看见腿上的伤口时,心更是像针扎一般。
青紫遍布,还有一排整整齐齐的钉子扎出的伤口,冷琉月手一松,恍惚间眼泪已经流干了一般,哭不出来,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伤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药粉倒在潋滟的伤口上,掩盖住一些残忍的痕迹。
冷琉月鬼使神差的拿起一旁的剪刀,在自己手上划破一个小口。
将药抹在自己手上一些。
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是上药都这么疼啊……
床上沉睡的潋滟却是连呼吸都不曾加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