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风灌进房中,又是一阵脚步声。
潋滟心被揪起来。
这个蠢女人,怎么不多吃一会儿,回来得这么快干什么!
这太医院也是,怎么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若是她醒了,一定要好好的治治这事!
潋滟想提醒冷琉月,这里有人,可是……
那女子收起指甲,轻手轻脚的离开潋滟的床边,看来是躲起来了。
并未离开。
想要做什么,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冷琉月的步子略显疲倦,有些拖沓,走的却是不慢。
潋滟简直服了,堂堂一国公主,难道一点武功都不会?
连藏了个人都不知道?
,
冷北月是怎么教的!
自己武功不算低,自己妹妹却是跟个傻子一样。
随即潋滟便想到,好像在之前,这女孩就是个傻子。
顿时心中一阵无奈,只想翻白眼。
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女子轻轻的笑了一声,在这夜里显得诡异且突兀。
脚步声戛然而止。
看来是听见了?发现不对劲了?
看来不算太蠢。
就在潋滟以为没事了,冷琉月四周看了看,疑惑的站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
潋滟的手指微微颤动,想要指向那人,告诉冷琉月,有人藏在这里,然用尽所有热力气都没有办法,眼睛重新睁开一条小缝。
屋子里点了五根蜡烛,看得很清楚。
潋滟转动眼珠,努力看了看,若不是她的心理素质过硬,恐怕现下就要被吓的出一身冷汗。
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就那样站在门后,长发披散开,手上还拿着一个用来洗衣服的棒子,眼神阴暗,死死地盯住潋滟,见潋滟睁开眼,眼中染上几分阴诡的笑意。
长长的指甲上,是血红色的花汁,抬手,竖起食指,挡在嘴边。
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发出声音。
潋滟闭上眼。
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这宫中还得罪了这么多人。
竟然时时刻刻都有人想着害她。
还有冷琉月,冷琉月一个新来的,怎么也……
看来是动不了了。
脚步声到门口,和方才有些不同的步调,潋滟猜是冷琉月回来了。
然等到那人进门的时候,潋滟如果现在能动,一定会把嘴张大到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竟然是魏诗韵?
她又来做什么!
潋滟闭眼。
魏诗韵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看见没人,才慢慢走进来,到潋滟的床边,先是看了看,冷哼一声。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死了多好,本宫的阿娘因为你现在还在天牢呆着,你倒是安安稳稳的在太医院!”
潋滟听完,猛然睁眼,魏诗韵立刻被吓的后退几步:“你竟然醒着,你干什么不说话!本宫告诉你,即便是你醒着,本宫也不怕,今日必须让你把手印摁了!”说完,竟然真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到的!
潋滟转了转眼珠子,想暗示她向后看,后面有人!
然而魏诗韵却是恶狠狠的瞪了潋滟一眼:“你装什么,再看,今日也躲不掉,你这个女人,想吓唬本宫,做梦!”
潋滟真想拿巴掌扇醒她……
虚弱的闭眼,这个魏诗韵简直笨到无药可救了。
女人走到魏诗韵的身后,有些嘲讽的看着潋滟,眼中满是轻视:“想让她画押?直接杀了她好不好?”女人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
魏诗韵却是认真的摇摇头。
不好。
凌潋滟死了,就成了悬案。
可猛然想起什么,浑身的寒毛竖起,一阵寒气从脚下窜上头顶,森然可怖。
怎么会有人!
“啊!”
不等声音传开,那女人毫不犹豫直接挥起手中的棒子,双手狠狠地冲着魏诗韵的脑袋砸去。
魏诗韵哪里见过这个,只觉得后脑勺几乎裂开,一阵头晕,直愣愣的就倒在了地上,指着潋滟的手颤巍巍的又放下,那黄色的状纸还被她捏在手上。
潋滟死死地盯住那女人,对方又是一阵轻笑。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什么意思?
魏诗韵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这个凌雨柔,肯定是故意不告诉她有人!
女人轻轻坐在潋滟床边:“怕吗?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了,不如……让你死的再绝望一些。”
利落的从魏诗韵头上拔下发簪,将状纸抽出来,拿起潋滟的右手,划破一个小口,按在纸上。
“我会将这个交给大理寺,渊王妃,你的名声,可真臭啊。”
说完,轻轻拔出一根蜡烛,滴了两滴烛泪在潋滟的脖子上,就那样拿着走了出去。
太医院安置处是有许多干燥的药材,潋滟似乎猜到了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指尖颤动得厉害。
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双眼急得通红。
看着那女人的背影走出房门,很快。
一股焦糊的气味钻进潋滟鼻尖,火……已经烧起来。
果然是要放火。
“噼啪”炸开,可笑的是,竟然带着一些草药的香味。
现下若是不能出去,就会死在这里。
“魏……”潋滟稳住心神,体内强烈的求生欲爆发。
可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更不可能叫醒魏诗韵。
将手勾住床边,一点一点往外挪去……
潋滟反复在心中念叨:“不能死,不能死……”
终于,在满头虚汗几乎就要再次昏厥过去时,整个人掉下床,砸在地上。
砸得她浑身几乎就要散架。
好巧不巧,潋滟的手落在了魏诗韵面前。
潋滟伸出两个指头,掐住魏诗韵的人中。
原本天气就十分干燥,一个火苗很快便席卷半边墙壁,药材一个接着一个,味道窜在一起,潋滟问道的气味又不同乐一些,火光烧到了门前,爬上木门,紧接着是纱幔,屏风……
魏诗韵依旧没有反应,潋滟现在是真的想骂人了。
然而她站不起来。
走不出去。
一阵风吹来,一颗猩红的火星掉在床上。
舔舐出一个红色的圈。
潋滟吐出一口浊气,不知是被火烤得,还是累的。
她的胸前和背后都出了一层薄汗,沾湿了伤口,疼得让她又清醒了一些。
她的动作是慢的,而火势一起,则只能用席卷二字来形容。
“噌”
床上窜起火苗。
潋滟瞳孔被染成红色。
魏诗韵的鼻子动了动,眼睫微微颤动……
潋滟一怔,眼中染上希望:“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