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聊着，我先去会会李陵。”
倘若是要撕破脸，那就撕破脸吧。
楚瑾深吸了一口气，应该要给霍湛和岭尘留些时间，他们既然为同族，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商议。
霍湛摸了摸楚瑾的脑袋：“去吧。”
楚瑾欢脱地就像只小兔子那般，蹦跶蹦跶地就走了。
岭尘看着楚瑾的背影：“你倒是放心。”
“放心的很，怎么，你有计划了？”霍湛睨了一眼岭尘，“本王没那么多时间。”
“呵，你还是那个老样子，拽的很。”
见霍湛不说话了，岭尘又道：“你这算什么，又不是老子来求你，老子是来和你合作的。”
霍湛挑眉，转过身，迈开大长腿就走，吓得岭尘赶紧上前来：“得得得，赶紧的，我求你告诉老子，老子怎么才能去北荛国的菱㳆峰？”
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战。”
“战什么？”
“庆妃不是要挑拨东陵国和南霜国开战吗？你替我挑拨东陵国和北荛国开战，你就能去。”
“能行吗？”岭尘怀疑地看着霍湛，“你这，怕不是在利用我吧？”
“本王的确是在利用你。”
岭尘：“……”有必要说那么直接么？
都不能稍微避忌些。
“考虑好了吗？”
霍湛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耐心。
岭尘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得：“好吧，我尽量去做。”
顿了顿，又很是郁闷：“为什么你不去做呀，你若是挑事儿，来的更快吧？”
霍湛若有所思，良久才冷冷回道：“不想。”
他不想有朝一日告诉楚瑾，某场死伤无数的战事是他挑起来的。
岭尘抱着胳膊：“我瞧着，那位景郃公主好似对宁大人颇有兴趣的样子，不如我成其好事？”
说这话的时候，岭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霍湛，见霍湛没有表示反对，岭尘才嘻嘻一笑：“北荛国的送亲使臣和公主搞在了一起，我觉着，庆妃那边肯定要气的吐血，哇卡卡卡——”
真好，北荛国使臣和公主不清不楚，对于东陵国来说，肯定是个奇耻大辱。
别说是东陵国皇帝了，就是百姓也忍不下去。
“随便你。”
霍湛一点儿异议都没有，岭尘这家伙倒是深得他心。
虽然楚瑾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宁骁，但宁骁那家伙一看就让人生厌。
就像狗皮膏药似得，缠着楚瑾。
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难道心里就没点数么。
此刻的宫门口，和岭尘预想的一样，李陵就在门口等着。
两侧都有侍卫严阵以待。
李陵的脸上还是带着和善的笑意，只是这笑，却万万比不上过去那如同冬季的阳光。
楚瑾走上前：“若你想劝我留下来，就不必了。”
李陵并不觉得诧异，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一直都觉得你聪明，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总是会一眼就看出别人在想什么，一语就说出别人要什么。
“可就算你说不必了，我还是要说，我想你留下来，治好我母妃的腿。”
楚瑾道：“庆妃娘娘的腿并不需要我动手了，御医按着寻常的伤患来治疗就可以了，只是需要的时间久一些而已，大约两三个月就能够痊愈。”
“我不想拿我母妃的腿来冒险。”
“所以，你就拿我来冒险。”
“楚师妹，我不是要拿你来冒险。”
“你应该知道，庆妃娘娘的控制欲有多强，如今将景郃公主留在皇宫里面，再将我留下，是要做什么？让景郃公主再反咬我一口 ？李陵，你当知我这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人一再犯我，我保不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到时候，若是伤了你的未婚妻，于东陵国，于南霜国来说，都不好。”
楚瑾的话，发自肺腑：“我不怨看到战争，不管谁赢谁输，终究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我身为医者，虽然摇光院将我踢走，但我一时是摇光院的人，一辈子都是医者，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想看到什么。”
李陵沉默了，他握紧了拳头。
母妃那样的人，的确如楚瑾所说。
将景郃公主留在皇宫的意图，他现在也没有想通。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深吸了一口气：“可不可以，就当还我救你一命的恩情？”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楚瑾一愣，她想过李陵会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却从未想过李陵会直接了当地用一命换一命的法子。
“我倒是差点儿忘记了，你一开始，就是个商人。”
一开始，他们就在做交易。
李陵道：“这个世上，什么都有价值，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去买卖而已。”
“人命也有吗？”
“有。”
楚瑾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她话音落下，果断地从锦囊里面取出一粒丹药来：“这是摇光院的丹药，虽说没有什么神奇的功效能治百病，但却可以在危机时候吊你一口气，这是我还你的。”
不由分说，楚瑾将丹药塞在李陵的手里面：“从此，我们两讫了。”
“楚师妹……”
“李师兄，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李陵手心里面的那颗药，带着凉凉的温度。
眼见着楚瑾就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李陵赶紧一把抓住楚瑾的胳膊：“你不能这样，这颗药……”
“李师兄，你确定要拦着我吗？”楚瑾扭头看向李陵，“论身手，我不逊于你，论势力，你也比不过开阳院吧？”
她眸光凌厉，再无半分柔弱，竟是满满的锋利。
李陵看的出了神，身后已然有脚步声传来。
他松开手，良久都回不过神来。
原以为机关算计，却不想，楚瑾看似有情，却是个无情的种。
这样的人，和霍湛倒是天生一对。
楚瑾道：“李师兄，我有一句话想要送给景郃公主，如今我也不可能再见 她一面，就有劳你这位她未来的夫君转述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楚瑾嘴角微微扬起来，却是无比的灿烂。
“好了，李师兄，你多保重，大约，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李陵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楚瑾的背影，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