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担责?”楚瑾一针见血:“或者你是害怕一会儿若出了事,我脱不了 干系?”
“你是我带上山来的,我自然要负责,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好好地想想。”
到底,这位徐司业也是个护短的人。
楚瑾的心里还是暖融融的。
只是。
楚瑾深吸了一口气:“人命攸关,再迟疑,恐怕这人就救不回来了。”
“那就动手。”
徐司业挺起胸膛,立刻开口吩咐道:“所有能走的学生扶着不能走的学生,全部离开医护室!”
一时之间,天璇院的学生们都动了起来。
就算平时没上没下的,但实际上,徐司业说到底也还是个先生,说的话,也有分量的。
楚瑾看了一眼气质凛凛的徐司业,心里生出一丝佩服。
等所有学生全都被撵出去之后,徐司业才问:“你可有把握?”
“十成的把握我还是没有的。”楚瑾照实说,“毕竟在这种环境下动手术,一来会有细菌感染,二来,我现在还不知道他脏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好妄下判断。不过还是一句话,手术终归是有风险的。”
“这个风险,能降低吗?”
徐司业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门外汉似的。
开膛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他也就只是在旁边看过,而且还是带着批判的角度来看。
不过现在,好像除了这等旁门左道的手段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了。
楚瑾摇摇头:“作为一个医者,我有责任告诉你,所有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只要动了刀子,都可能会遇到不可控的事件,特别是在这种细菌滋生的环境下,根本无法控制。”
徐司业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将这门窗全都锁死。”
“锁死了,细菌还是会进来的。”
“但至少,能够确保你在动刀子的时候,安静。”
楚瑾会心一笑,原来不是要封锁细菌,而是要封锁人。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楚瑾从铁戒指里面取出柳叶刀和消毒酒精,还有其他的手术用品之后,徐司业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你这是,有备而来?”
“我以前给小猫小狗做过手术,这些肯定都是必需品。”
“人和猫狗一样?”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哺乳动物。”
“还是第一次听说,人也是动物的。”
“可不都是动物么?”
楚瑾说话之际已经将柳叶刀给消好毒了,刚刚才动了刀子,门外就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该死的,他们怎么把门给锁上了!”
是钱浩。
楚瑾呵呵一笑:“看来徐司业猜测的不错,钱浩他们肯定是要来阻挡一番的。”
徐司业无奈地摇摇头:“你还别说,倘若是我的哪位亲朋好友说要被你动刀子开膛,我都不会答应。”
“这就是你们的误区。”
楚瑾已经打开了曹猛的腹腔,皱起眉:“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徐司业往里面看了一眼,也皱起眉:“原来人体腹腔活着的时候是这样。”
“你这是第一次看?”
“嗯。”
“那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毕竟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吐了三天。”
想起来就很难受。
而且,当时她看的还不是人,只是一只兔子。
那三天的红烧兔肉,她愣是一块都没有吃。
徐司业笑道:“不然怎么能够当你的先生呢?”
言之有理。
楚瑾很好奇:“那你是怎么来的这个辟雍学院?”
年纪轻轻的就来辟雍学院当司业,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她也看了一圈,就是那位苗舍监,年纪也比徐司业要大。
这也难怪,杜兴河会不服了。
“就是从小受打压,一直想要争口气就来了。”徐司业说的也是干脆,“此前我就在辟雍学院念书,后来得了长老的赏识,就到摇光院来了。”
“哦,这么说你以前就是摇光院的?”
“不是,我以前是,开阳院的。”
楚瑾手一抖:“哈?”
“你好好地动刀子,别分心。”
楚瑾晃了晃手里的针线:“我现在是在缝补了。”
“你把人当衣服了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哪里坏了就补哪里呗,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动刀子这般畏惧。”
“喂!”
门外的声音更大了——
“该死的,他们把窗户都锁死了!”
钱浩在外面气急败坏地上蹿下跳:“他们肯定在里面对曹猛私下动手了!云司业!怎么办呀!”
站在钱浩身后的某人,神色凝重:“这个,我得去请示下院尊大人。”
“哪里还有时间呀!”
钱浩伸手就将云司业给拦下:“就算司业大人现在去请示学监大人,万一曹猛就在他们手里遭了毒手,怎么办?而且,司业大人也不用事事都请教院尊大人的,虽说司业大人才上任,院尊大人也是才上任呀的,说起这些学生们的事,院尊大人哪里有司业大人清楚?云司业,快救救曹猛吧,我怕他真的被摇光院的那些混蛋给害死了!”
开膛,可是一种刑罚呀!
闻所未闻地竟然被人用来当做救人的什么来着?
手术!
对,手术!
听都没有听过。
云司业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一众赤身裸体的男人站在北风之中,冷的瑟瑟发抖:“你们没事的都先回去吧,别一会儿着凉了。”
“我们不冷!”
整齐的声音,让云司业颇为头疼。
“那你们就把门给踹开吧。”
他倒是不想惹事,才刚刚来天璇院第二天,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影响到了上面的那一位,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这些学生也是,去找其他司业不成吗?
偏生来找到他!
他也是够倒霉的。
云司业这才一想,那边“轰”的一声,门就被人踹开了。
整齐划一的声音又一次想起来:“云司业!请!”
这是要去打群架的样子么!
云司业表示很头疼,但尽管是头疼,也得硬着头皮上呀。
“那个,”云司业负手而立,走进医护室,冷冷地清了清嗓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帘子后面传来不客气的声音——
“进了人,先生,赶紧将人撵出去!”
好狂妄的声音!
钱浩一听极其不淡定了:“那臭丫头,简直是要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