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穹尴尬的很,赶紧对宁骁作揖:“宁大人,不必了,岑校尉抓了我也是无心之失,不必道歉了。”
他斜眼瞄了一眼岑烙。
岑烙皱起眉,牙齿都咬紧了。
宁骁却是没有理会章穹,直接对岑烙道:“出去之后,一定记得高声三呼,多谢章大人。”
“谢什么?”章穹纳闷地看着宁骁,他被人无缘无故地抓了,应该是道歉呀,怎么变成了道谢?
宁骁掸了掸袖袍上面的灰尘,嫌弃地挑了下眉:“谢章大人和我们北衙禁军合作呀。”
“下官,下官什么合作?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你既然要出去,自然是得给个理由,否则岂不是我北衙禁军是胡乱抓人?”宁骁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条凳上的血,又吩咐着岑烙,“你再去找身干净的衣裳,将章大人打扮妥当地再送出去,一定要让旁人觉得,我们北衙禁军断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抓人、放人的闲杂人等,我们是做实事的。”
岑烙立刻就明白了,原本还悬着的一颗心就落地了,他走到章穹的跟前,做了个请的动作:“章大人,请吧。”
章穹却是不敢走了。
出去还得了?
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还得了?
让北衙禁军的校尉向他高声道谢还得了?
这不是摆明地要将他往死路上推么!
宁骁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目光却是落到了刑具的身上:“我这个人,茹素惯了,也有一颗善心,见不得那么多血腥,章大人自便吧。”
章穹看了一眼条凳,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大人我招!”
宁骁道:“还不将人带下去?”
岑烙立刻上前,一把将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的章穹给带了下去。
“哼,老狐狸。”
楚瑾嗤了一声,满眼的不屑。
宁骁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杀人于无形。
“我倒是要多谢你夸奖了。”
“不要脸。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秦云?”
“我有说让你见秦云吗?”
“你出尔反尔。”
宁骁挑眉:“我只是说,让你来若卢诏狱,从头到尾可都没有提及过秦云。”
“你!”
楚瑾气的想打人。
果然是个伪善之徒,说什么自己不曾下过菱㳆峰,那成日在天域城香见楼鬼混的人是谁呀?
说什么不沾荤腥,常年茹素,那在香见楼有酒有肉的人又是谁呀 ?
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不须多时,岑烙就拿着章穹的口供来了。
岑烙将口供双手递给宁骁:“章穹招了,牵连甚广。”
“自然是牵连甚广的。”宁骁看了一眼口供,哼了一声,“四品户部侍郎能够贪得了多少,二百五十万两银子,他那肚子还装不下。按规矩办吧。”
岑烙表示很佩服,他怎么之前就没有想过要将章穹推出去呢。
章穹身为户部侍郎,是拨款的最重要一个环节,入狱之后,必定有很多人在外面盯着,只要他们北衙禁军表现出对章穹的友善,外面的那些人就坐立不安了。谁又知道,章穹供了多少人出来?
为明哲保身,那些人,必定会想尽法子除掉章穹。
但凡一动,就会有线索。
不过现在这个环节都省下了,有章穹的口供,接下来就是拿人了。
“没想到大人在审案之上别树一帜。”
“不及岑校尉。”
宁骁负手而立,又看了一脸气鼓鼓的楚瑾,最后才道:“将秦云带过来吧。”
楚瑾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那般。
宁骁又回到了座位上,楚瑾刚刚伸长了脖子,宁骁却轻声地咳嗽了下:“规矩些。”
现下是有求于人,楚瑾赶紧乖乖地走到宁骁的旁边,暂时充当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保镖。
秦云被带过来的时候,铁链子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十分刺耳。
他原本就瘦弱,此刻更是瘦的皮包骨头了。
岑烙刚刚将秦云押到条凳上去,宁骁就道;“你们都下去吧。”
秦云犯了什么事,岑烙是知道的,自然是不必多问,赶紧带着一众人都从审讯室退了出去。
只是在出去的时候,却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宁骁旁边的楚瑾。
这姑娘,当真是大人的未婚妻?
秦云呆呆地坐在条凳上,语气也带着病弱:“还是那句话,要杀要打随便,我秦云仰不愧于天,府不怍于地,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我是断然不会做的。”
“我肯定知道你不会做呀。”
楚瑾急不可耐地上前去。
秦云抬起头来,眼里有惊喜:“王……”
却是在下意识的时候,注意到了还坐在太师椅上的宁骁。
此刻的宁骁眼里迸射出凌厉的目光,就像一刀锋利的刀子那般,要将秦云的身子给割穿了似得。
“上次太过匆忙,你得好好地说。”
秦云担心地看着宁骁,这个人,不大可信。
宁骁慵懒地又是往椅背上一靠:“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说就滚回去。”
要不是想从这儿知道景郃公主的目的,他才没工夫来这若卢诏狱,更没兴趣帮一个南霜国的礼部侍郎。
说白了,这侍郎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南霜国为此要和他们北荛开战,又有何惧,他早就想打了。
“咳咳,这是北衙禁军的都尉,宁骁,他要查这案子。”楚瑾慎重地说道:“你可以慢慢地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我们,我们得去查。”
秦云打量了宁骁半晌,最后才道:“上次虽然是匆忙的,但下官应该还是说清楚了。并不是下官要去闯后宫的,的确是有个太监来传旨,下官真的是冤枉的。”
“在若卢诏狱,不该有的礼数,就不必有了。”
宁骁脸上全是不耐烦。
下官?
谁的下官?
还当楚瑾是炎王妃呢。
秦云皱了下眉,虽说他只是个文人,但也有铮铮傲骨:“礼,国之根本也。王命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恕秦某不知,何为不该有的礼数?”
宁骁挑眉,哦豁,这是在挑衅呢。
既然这样,他便不客气了。
“唔,容我想想,你现在是阶下囚吧?”
秦云的脸色铁青。
他分明就是被冤枉的,却还有人要用此事来羞辱他。
他是个极其注重礼法的人,又怎么会去轻薄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