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只能当老女人,一辈子伺候别人,给人端洗脚水,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你主子身边的一条狗,为你主子舔、脚的恶心玩意儿!”
疼痛直冲脑门,楚瑾的这些粗言秽语全都是脱口而出,不经过大脑的。
被盐水浸湿了伤口的痛苦完全战胜了理智,还装什么傻冲什么愣,就算不能立刻反击,她也要骂死这个老女人!
“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就像一杯坏了的酸奶,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坏透了!看你的样子,也有六十好几了吧!夫子说,六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尖酸刻薄的样子,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王妃威武!
狱卒都看傻了,听呆了,只觉得这些话新鲜,但又句句诛心。
桂嬷嬷的脸已经气得被涨成了猪肝色,什么六十好几,她才五十出头!
宫中的那些宫娥都夸她像三十多岁的人……
“我杀了你!”
桂嬷嬷被气晕了,直接就冲了上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就掐住了楚瑾的脖子。
楚瑾登时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脸都青了,这就要玩完了?
“嬷嬷,嬷嬷!”连翘赶紧跟着上前去,抓住桂嬷嬷的手,“嬷嬷,使不得!”
说好了,炎王妃不能死在牢房里面,否则上面追查下来,皇后娘娘都保不住她们的。
“你滚开!”
猩红了双眼的桂嬷嬷哪里还理的了这些,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楚瑾好不容易得了空深吸了一口气,就被掐住了。
“住手!”
铁门被打开,楚瑾在快要晕之前,就看到两三个黑影子冲进来,然后桂嬷嬷就被架着到一边去了。
楚瑾努力地睁了下眼睛,却见淳于蜀一脸慌张地来探她的鼻息。
淳于蜀哪里知道桂嬷嬷真的要下狠手,原以为桂嬷嬷只是对炎王妃用用刑具就是了,炎王妃只要哭着求饶,说几句话好话,让这位老人家的心情稍微舒畅些,也就好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要不是外面的人听到桂嬷嬷发狂的声音,来通知他,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淳于大人,你让开。”
桂嬷嬷的气还没有被压下去,她气的头发都快要冲起来了。
淳于蜀都觉得奇怪,怎么看都是炎王妃挨了打,受了刑法,身上有伤,伤上有盐水,可怎么桂嬷嬷一脸暴怒的样子,就像受了多大的气似得。
“这件事老身一力承当,此前已经说好了!”
“是是是,是说好了的。”
淳于蜀为难地说道,“可事态有变,府都衙门都尉刘焕山带着师爷和仵作一起来了。”
“他们来和老身有什么关系!”
“说是有新的证据出现,要见炎王妃。”
“你出去拖他们一两个时辰,等老身收拾完这臭丫头之后再送出去。”
送一具尸体出去。
桂嬷嬷的眼底涌出恶毒来,她袖中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淳于蜀哪里敢同意:“刘焕山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如果再交不出人去,恐怕要闯到牢房里面来了。”
“谁敢这么大胆!敢来闯刑部内审的牢房!”
桂嬷嬷哼了一声,“刘焕山虽说是三品官,但却属于地方编制,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敢来闯?”
打死她都不相信。
“不是刘焕山。”
“那是谁?”
“仵作。”
“区区一个小仵作……”
“不是小仵作,是宋阳。”
桂嬷嬷的脸一下子就沉了,宋阳竟然亲自来了。
她愤愤地看着楚瑾,这个炎王妃才到天域城多久,竟然能劳烦宋阳亲自出马。
淳于蜀赶紧朝两个狱卒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去替楚瑾松了绑,楚瑾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桂嬷嬷冷笑一声,淳于蜀却是为难了:“炎王妃这个样子,万一宋阳问起来,我们刑部该怎么回答?”
“怕什么?老身和你们一起去,老身就不相信,宋阳吃了一个大亏,从一品御医跌落到如今的八品仵作,还敢和皇后娘娘作对!”
桂嬷嬷十分有底气。
就算刑部的人都怕宋阳,她也不怕。
当年宋阳在推行新政的时候,扯动了外戚的势力,从最得皇上信任的一品御医跌落神坛,这些可都是皇后娘娘在幕后做推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阳这些年不仅不敢得罪皇后娘娘,就是大皇子霍诚筠想要让他再入御医房,他都推却了。
这等人,不过也是个蝼蚁。
淳于蜀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下去了:“那就多谢嬷嬷了。”
楚瑾被狱卒蛮横地从地上扯起来,架着去公堂的时候,在场的一众人都傻眼了。
刘焕山第一个沉不住气:“淳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淳于蜀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桂嬷嬷,清了清嗓子:“刑部内审有自己的规矩,本官做什么,用不着向府都衙门交代吧?”
“这是滥用私刑!”
天呀,炎王妃才被带过来不到一天,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一身的狼狈,衣裳都破裂了,裂口之下全是鲜血淋漓。
用私刑都不看人的吗?
狱卒松开了手,楚瑾勉强能站稳身子,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看向刘焕山:“刘大人,可查到什么?”
“查到了,的确中毒事件和王妃无关的。”
刘焕山看向宋阳,宋阳神色如常地说道:“中毒死人事件,老朽已经写了札记送到刑部了,侍郎大人可以查阅。三人食用的雪花酥的确是有毒的,不过毒素并不是在雪花酥制作过程中产生的,而是原材料牛奶中产生的。城郊的村民也来报案,说自家的奶牛死了两头,怀疑被人下毒,衙役李明和老朽都去查探过,证明奶牛是误食了断肠草而亡,恰好,王府丫鬟净月又买到了中毒奶牛所产的牛奶,才会造成这等悲剧。”
宋阳一边说,一边走到楚瑾的跟前,简单地检查了下伤口。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楚瑾笑了笑,唇色都显得苍白。
楚瑾只想骂娘,她入狱被折磨居然是因为一头贪吃的牛吃了断肠草!
不幸中的大幸,她没有偷喝那种腥味重到让人想捏鼻子的牛奶。
刘焕山缓了缓,平静了自己的语气:“所以,此事和王妃是无关的。”
淳于蜀尴尬地笑了笑:“既然是和王妃无关,那一会儿本官就送王妃回府。”
“你觉得王妃这样能回府吗?”刘焕山脸色一沉,“本官还不知道,原来刑部内审竟然会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