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钱升容皱起眉,“方才是末将说错了话,还请王妃不要怪责。”
楚瑾停下脚步,顺着钱升容给的台阶下:“那淳于大人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罚桂嬷嬷?”
淳于蜀一愣,完全没有料到,炎王妃居然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他手里来了,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思前想后,也给不出个答案。
处罚轻了,炎王妃不高兴,处罚重了,桂嬷嬷不高兴。
两头不是人呢!
淳于蜀很为难,磨磨蹭蹭的,也给不出一个准信,倒是钱升容胸脯一拍:“王妃,桂嬷嬷打了你多少鞭子?”
“哦,这个本王妃倒是记得,十二鞭。”
“那就杖责十二下,如何?”
“好。”楚瑾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要准备一桶盐水,高浓度的那种。”
“王妃这是何意?”
“桂嬷嬷请本王妃吃了一顿鞭子之后,还将高浓度的盐水泼到本王妃身上,本王妃可不是吃闷亏的人。”
钱升容鄙视地睨了一眼桂嬷嬷,一个老婆子居然手段如此歹毒,对炎王妃都下得去手,要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他才不会带人过来。
此前听刑部内审这边衙役的口吻,还觉得是炎王妃和府都衙门的过错,如今看来,倒是桂嬷嬷狐假虎威过头了。
真是活该!
桂嬷嬷浑身都在颤抖,她硬着头皮,咬着牙:“全都是老奴的错,请王妃责罚。”
“你可心甘情愿?”楚瑾看向钱升容,“若然不是心甘情愿,他朝你到皇后娘娘的面前反咬本王妃一口,本王妃还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是老奴心甘情愿,有钱大统领作证,有刑部淳于侍郎作证,有府都衙门督统大人作证,还有刑部内审的所有衙役作证,老奴是心甘情愿受罚的。”
桂嬷嬷重重地又磕了个响头,脑子都快闷了,“请王妃责罚!”
楚瑾这才勉强一笑:“那就请仵作大人带本王妃行刑吧。”
宋阳看向楚瑾,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当年,要不是皇后党羽从中作梗,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这个桂嬷嬷当年也有份在中间煽风点火。
宋阳颤抖着拿起一旁如胳膊粗的木棍子,就差没热泪盈眶了。
带着无比热情,无比感动的棍子落在桂嬷嬷屁股上的时候,那一声惨嚎虽然不能完全补偿宋阳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累,但就算利息了。
在桂嬷嬷凄惨的嚎叫之下,十二棍总算是打完了,她刚刚要松一口气,可一抬头,却看到宋阳正咧嘴冲她微笑。
那笑,就像来自于修罗地狱。
宋阳手里提着高浓度盐水,他泼的很准,直接将盐水一股脑儿地泼到了桂嬷嬷血肉模糊的屁股上。
一瞬间,桂嬷嬷惨嚎一声,竟然生生被疼的晕了过去。
宋阳将木桶丢在一边,整理了下衣裳,好似又变回了不苟言笑的仵作大人。
师爷和刘焕山两人都看的瞠目结舌,相互对视一眼,幸好,以前没有和宋阳结怨,不然被报复得有多惨。
刘焕山走到楚瑾面前:“王妃可还能行走?”
“能走两步。”
“那就好,马车在外面候着了。”
刘焕山尴尬地笑了笑,他实在是不敢去扶王妃,男女授受不亲。
楚瑾点了下头,扶着墙壁自己往外面走。
净月就在刑部外面,一见楚瑾就小跑着过来扶着楚瑾,哭的就像个泪人似得:“王妃,王妃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是伤,谁打的您,是谁打的您?刑部滥用私刑了吗?”
“不碍事的,解决掉了。”
楚瑾好累好困,她浑身都在痛,在净月的搀扶下,勉强上了马车。
伤口被盐水二次灼伤,疼的厉害。
“回府吧。”
回去之后,她得好好地用药来清创。
“王妃。”
宋阳的声音在马车之外响起来。
楚瑾正要撑起身子,净月却道:“王妃都这样了,还要搭理一个仵作?咱们快回去请大夫瞧瞧吧。”
她是真的担心楚瑾,万一这伤有个什么好歹,她怎么向王爷交代。
楚瑾掀开帘子:“仵作先生何事?”
宋阳从怀里拿出一只药瓶,诚恳地说道:“王妃,这是老朽配置的金疮药,有消炎的作用。”
“多谢先生。”
“王妃不必客气,今日多谢王妃了。”宋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王妃不嫌弃,改明儿老朽请您喝茶。”
“我哪儿敢嫌弃,我还有很多事想要请教先生。”
楚瑾疼的厉害,她唇色都显得苍白,“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样子得尽快回府。”
“不耽搁王妃了。”
楚瑾点点头,将帘子放下去,这才钻进了马车。
等马车行驶了一阵子之后,净月才埋怨道:“王妃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都这样了,还和那仵作说个什么?”
楚瑾勉强一笑,却是不回答。
说个什么,就是简单的两三句话,都够用了。
宋阳的医术她要能学到皮毛,要入辟雍学院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楚瑾靠在马车壁上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床榻之上了。
净月在床边守了一夜了,她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楚瑾半夜要什么她听不到也看不到。
“王妃,您可醒了。”净月轻柔地将楚瑾扶起来,“昨天可吓死奴婢了。”
“你成日都在要吓死的边缘。”
“昨天王妃在马车上差点就睡死过去了,幸好府都衙门那边请了个医女跟着咱们回来,否则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经过三夫人的事之后,净月是不敢去请济世堂的陈大夫。
“那位仵作先生的金疮药倒是好,伤口都在结痂了。”
净月检查了下楚瑾身上的伤,心里面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楚瑾笑道:“你呀,就是成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担心您担心谁?”
净月拧干热毛巾,递给楚瑾,哀叹了一口气:“奴婢怎么可能不担心,这才多久,王妃从进王府大门开始就遍体鳞伤,好不容易看到有好转了,又被祸从天上来。幸好有仵作大人查明真相,那位督统大人也是正气凛然,要不是他们二位,王妃现在恐怕都还在刑部内审的牢房呢!”
“傻瓜。”
楚瑾正要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门外就想起了阿木的声音——
“王妃,袁太妃朝翠园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