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何以会涅槃重生?高僧何以会留下舍利子?”
楚瑾抱着胳膊,也不打算用科学、卫生的角度来和这些人探讨火葬还是土葬的问题。
“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享寿之时,以虚色身,且偿因果,且修福田;舍报之后,无用躯壳,当作灰烬,还归苍天。色身皮囊,俱烧以毁,无去无来,不生不灭。”
李明和张辉都听呆了,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沉沉地拉出一个音节来:
“哦!”
“你们这个表情,这个语气,让我不懂了。”
楚瑾看着两个人奇怪的表情,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张辉道:“别在这儿说土葬火葬了,再不过去,刘大人就要把我活埋了。”
三人来到膳厅的时候,刘焕山和师爷已经在等候了。
见到楚瑾来,两人赶紧迎上前来。
“刘大人,师爷。”
楚瑾念着这两个人为她脱罪时候出的一份力,赶紧行了个礼,吓得师爷往后退了好几步。
刘焕山是有官职在身的,尚算受得起楚瑾这个炎王妃的行礼,但师爷没有品阶,可受不得。
师爷赶紧道:“王妃莫要折煞小人。”
刘焕山道:“王妃请上座,这是我们衙门的伙食,粗茶淡饭,不要见怪。”
“我不见怪,就是打扰到你们了。”
楚瑾看下周围,咦了一声:“怎么不见仵作先生?”
刘焕山解释道:“先生从来都不会和我们一起用膳的,先生独来独往惯了。”
“先生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喝酒。”
“还有呢?”
“睡觉。”
“额……”楚瑾脸皮子抽了抽,“还真的是枯燥。”
刘焕山招呼着楚瑾落座,然后又重复地说道:“酒微菜薄,王妃不要见怪。”
“怎么能见怪,这种家常菜我喜欢的不得了。”楚瑾看着桌上的白菜豆腐,馋的不得了。
刘焕山和师爷相互对视一眼,脸色也不大对劲。
他们并不知道,楚瑾刚刚来的时候,被折磨的有多惨。
食物对于她来说,很可贵的。
只要能吃,她都会视若珍宝。
“啊,大人。”师爷忽然开口,“这近年关了,是不是有高僧要来讲佛,最近我们都要开始斋、戒了。”
“也是,看来这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和青菜豆腐为伍了。”
“不是吧!”李明和张辉都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盘子里面的青菜白豆腐,心里很郁闷。
师爷赶紧在桌下踹了两人一脚。
李明委屈巴巴地夹了块豆腐:“去年不是在年三十前三天才开始斋、戒的吗?怎么现在提前了?”
这么吃下去,嘴巴肯定要淡出个鸟来。
“你懂个什么?”师爷瞪了一眼李明,“这叫表诚心。”
“小孩子家家的真不懂事。”
刘焕山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瞄了一眼楚瑾,可后者一点儿都没有不自在,反而越吃越香,急死个人了!
楚瑾埋头闷吃,才不要去理会刘焕山和师爷。
两个人的对话她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刘焕山和师爷一唱一和的,还不就是为了让她少到衙门来。
她也知道,一个女人家家的,时不时地往衙门跑,也不是个事儿,可她能怎么办呀?
宋阳在这儿,她还要学医呢!
现在不学习,以后可就真的连靠山都没了。
吃完这顿压抑的不得了的饭,楚瑾擦了擦嘴角:“刘大人,师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找先生了。”
也不等刘焕山和师爷再说什么,楚瑾拔腿就走,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师爷苦逼地看着刘焕山:“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本来在断肠草那件事上,咱们就和刑部杠上了,现在王妃有事没事地就往咱们这边来,刑部可盯得紧呢。眼下正值年关,可不能有任何乱子蹦出来呀,那些个闲言碎语的,万一被传出去,可不是要连累咱们吗?”
“传,传给谁听?”
“袁太妃不是回来了吗?要是被她老人家听到了,咱们府都衙门上下可都得倒霉了。”
刘焕山将筷子一拍,指着李明和张辉:“你们两个,吃完赶紧去查,到底是谁散播了这些谣言,太不像话了!”
“查,查什么?”
李明愣愣地看着刘焕山,他一直都在衙门的后院忙着收拾,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辉暗暗地拉住了他,有些话,还是不要在大人面前说。
“查到了又怎么样?”师爷悻悻地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传十,十传百,可就包不住了。三人成虎呀,大人!”
“我又不是不知道,可人家是王妃,我敢拿着扫帚将她往外撵么!”
刘焕山也很郁闷,也不知道哪儿飘来的闲言碎语,说是他们衙门的衙役和炎王妃不清不楚,炎王妃纡尊降贵来府都衙门。
他本是打算和师爷合力演一场戏,让王妃知难而退,可王妃根本不接招呀。
他都把高僧都搬出来做挡箭牌了,王妃都还是假装听不懂,他有什么办法?
散布谣言的人,真可恶!
楚瑾在府都衙门转了一圈才找到窝在角落的小破屋子里面吃咸菜就白饭的宋阳。
“先生可真是个怪人。”楚瑾走到宋阳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明明衙门就管了伙食,你还要在这儿吃的比他们更清淡,有味道吗?”
“咸的。”
宋阳夹起一块咸菜,面无表情地丢到嘴巴里面又扒了几口白饭,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那这个呢?”楚瑾背着手,悄无声息地从铁戒子里面将札记取出来,“这个,也挺有味道的。”
“喜欢就拿去,给我看做什么?”
“真的给我?”
楚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阳。
宋阳没有答话,楚瑾一溜烟儿地就跑了,宋阳倒是愣了片刻,心里却有些不满了。
至于吗?不就一本札记而已,跑那么快,害怕让你还呀?
这个想法才刚刚落下,楚瑾就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她立刻就跪了下去:“多谢师父成全。”
宋阳皱起眉,却还是不肯去接那杯茶:“老朽并没有说要当你师父。”
“你嘴巴上没说,但已经行动表示了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