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的是什么呀？”
“哪儿来的小姑娘？”
大师傅纷纷往这边侧目，他们都是竹林雅居高薪聘请回来的糕点师傅，本来做的好好的，却是有个姑娘家在揉面，还要占着烤炉子，心里有些不服气。
“看那手劲儿，也不大嘛，揉出来的面好吃？”
“瞧瞧那样子，就绣花枕头一个，搬得上台面？”
“这不会是李公子请来的女厨师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从楚瑾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不过她正做的起劲儿，哪里有工夫去搭理。
李陵心里的疑惑还没有散去，楚瑾已经将蛋黄酥送到烤炉里面去了。
“行了？”李陵挑眉，看着案板上还剩下的材料：“一层一层地包裹，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大约是有问题的，看情况吧。”
“什么问题？”
“嘭！”
剧烈的声音从烤炉传来，一众大师傅和墩子都掩嘴轻笑，果然呀，女人都靠不住。
做个糕点还能给做爆炸了。
狗腿的墩子小哥呵呵地笑道：“幸好才往里面放了一盘，要是再多放几盘，还不得把这地儿给炸了？”
“小兔崽子，有你这说话的？”
大师傅满脸的横肉，也掩盖不了看笑话的冷意。
“还不去把烤炉打开，清理了。”
“师父，我怕。”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大师傅呸了一声，满手都是油地去将那烤炉子拉开，只是在那一瞬间，面粉的焦香味和蛋黄的味道一下子就扑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香呀！”
烤盘里面放着的蛋黄酥就像个小巧可爱的山丘那般，静静地躺着。
除了有个意外发生品，已经被炸裂了。
楚瑾无奈地耸耸肩：“我把握不好封口的力度，这个大约是没有封好的，烤着烤着就爆了。”
那墩子的眼睛都直了，乖乖，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呀。
馋的他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试试？”
楚瑾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眯眯地看着李陵。
李陵率先拿了一个，一口咬开，酥皮里面裹着红豆沙，还有咸蛋黄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还想咬一口。
“这够抵偿断肠草一事了？”
“勉强够，不过还有个后续要做。”
“嗯？”
“我刚刚说了，要去贫民窟。”李陵看着蛋黄酥，“这些东西，应该可以让醉香楼的名声再燃起来。”
楚瑾很好奇：“为什么你走的路子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人家都是做好了糕点往达官显贵的府邸去送，好歹有口碑呀，要是那些官儿、贵人吃了赞不绝口，岂不是带了名人效应，到时候醉香楼根本就客似云来嘛。
偏生李陵却是反着来，做了这么多糕点，却是要往贫民窟送。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陵吩咐着人将糕点打包，又张罗了其他的琐碎事，楚瑾就在旁边看着，辟雍学院的修行是太轻松了吗，这丫还有精力来天域城当老板敛财呢。
原本她还天真的以为，这家伙当真就是行脚商。
“喂，你不怕我又在蛋黄酥里面下毒？”
楚瑾想到当时她被关在刑部内审被桂嬷嬷折磨的时候，要是这家伙早点儿露面，兴许她还可以少受点儿伤，虽说断肠草一事的的确确是因为她而起，但李陵也不能说全都没有责任吧。
李陵看着放在一旁被他吃了一半的蛋黄酥，想了想，又拿起蛋黄酥往嘴巴里面塞。
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却用行动证明了。
楚瑾都有些愣神了。
“走吧。”
收拾好一切，墩子将所有准备好的糕点都送到了后门的马车上。
“等办好了一切，再回来找你带来的那个侍卫。”
“好吧。”
楚瑾上了马车，心里倒是有些期待。
她有些搞不懂李陵，眼睛也在李陵的身上打着转转。
李陵看了下自己：“我是有什么地方脏了吗？”
“没，只是觉得很好奇，你不将这些糕点送到知名人士那，反而是送到贫民窟，就不怕拉低你糕点的价值？”
“价值这玩意儿，看人，也看心。”
李陵的话很高深，让楚瑾摸不透。
“你有没有试过三个月没有饱饭吃？”
楚瑾摇摇头，她最长的就是刚刚来这个世界的前几天，不是挨打就是被饿，简直惨无人道。
幸好，她挨过来了。
虽然未来的路上还是会有人给她使绊儿，就像霍湛说的，一旦她随着袁太妃入宫面圣，那就是变相地承认了，袁太妃认了她这个儿媳，炎王府认了这个当家主母。
到时候所有霍湛在朝堂树下的敌人，都会围着她来攻击。
此刻，距离年三十就只剩下两天了。
也就是说，她的快乐日子，也只剩下两天了。
有点小忧伤。
很快，马车出了城。
楚瑾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目不转睛，天色也很好，这几日除了会飘些小雪花儿之外，也没有再下雪了。
差不多快消停了吧。
“怕我把你拐卖了？”
李陵点算着物质，瞄了一眼看不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的楚瑾。
“你有那个胆子拐卖我吗？你今日亲自上门来找的我，众目睽睽之下，我是跟着你走了的，到时候我失踪，王爷还不找你麻烦？”楚瑾翻了个白眼，“你是辟雍学院的学士，应该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吧？”
“也是，代价大了些。”
“这里风景挺好的，贫民窟在前面？”
“风景是好，可人不好。”
李陵说到这里的时候，将手里的簿子放下了。
思绪也厚重起来。
“这两个戴上吧。”
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李陵从物资里面抽了副手套还有面巾给楚瑾。
“这是要做什么？”
“安全些。”
李陵的脸上露出了些疲惫。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男人，却是在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竟变得疲惫和伤感了？
楚瑾有些纳闷，但也没有继续问。
只是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楚瑾才知道，李陵说的人不好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什么贫民窟，这分明是麻风村！
楚瑾站在马车的旁边，有两个身上带着伤疤的小男孩笑嘻嘻地走过来，但又不敢靠得太紧，小小的眼睛里面带着迫切地冤枉。
李陵让车夫将物资抬到村口，又让那两个孩子将糕点送进去。
就站在门口，风萧萧兮易，却是无比的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