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
站在村口，李陵眼里有着一抹淡漠。
“这村子怎么回事？”
楚瑾看向李陵，李陵眼里闪过一丝讳莫如深，但没有给出回答，反而是问：“你可有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有。”
李陵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楚瑾的身上，他知道她有。
如果不是知道她有法子，他不会冒险用看望贫民窟的借口带楚瑾来这儿。
楚瑾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故意带我来的。”
“不错。”李陵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目的，“我就是故意带你来的。”
“我需要个理由。”
“暂时不能说。”
“那我暂时不能想法子。”
麻风病可不是什么伤风感冒的小事，不是简简单单说救治就救治的，而且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起，说不定麻风病的病毒早就形成了抗体，甚至还变异了。
而且，要救治麻风病，就需要和病人接触，万一自己也染上了怎么办？
楚瑾分的很清楚，不是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儿。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兽医，救动物还可以，可这救人，人命关天呢！
双方就那么僵持着，李陵幽幽地叹了口气，最后才开口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行脚商？”
“你哪里是行脚商，醉香楼、竹林雅居可都是你的产业。”
都成地产商了。
“可我也要到处走。”
“你想找能够医治麻风病的大夫？”
“嗯。只可惜，一直都不曾找到，除了十年前，有个大夫路过此地治好了一个快要死的少年郎之外，基本上没有麻风病可以痊愈的例子了。”
他走过大江南北，可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你就是那个少年郎？”
“嗯，那个大夫，你认识。”
楚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御医宋阳。”
“当今世上，恐怕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再有办法医治麻风病了。”
“可惜，他不能出手救人了。”
一道圣旨，断了宋阳的技能，也断了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楚瑾万万没有想到，李陵竟然是从这儿出来的，看他平时的举止都是贵气十足。
那种油然而生的贵气，和霍湛是如出一辙的，只是在气场上要弱几分。
“所以，你就来找我。”楚瑾哼了一声，“可找我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做诱饵逼迫我师父来救人吧？”
“我有这么坏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看你还将面巾和手套给我，也不至于是想要让我感染的。”楚瑾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帮你，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师父的札记我是看过的，对于麻风病他有记载，而且他也有过研究。”
宋阳一直都认为，病起之由，皆因冷热交替，流入五脏，通彻骨髓，用力过度，饮食相违，房室不节，虚动劳极，汗流遍体，因兹积热，风热彻五脏，饮食杂秽，虫生至多，食人五脏骨髓皮肉筋节，久久败散。
简单地来说，就是风寒入侵五脏而成，被病毒感染了。
“可是，札记上只有研究，没有解决的法子。”
于此，楚瑾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陵了。
她想救，可关于麻风病最基础的药品，比如氨苯砜、利福平和氯法齐明她都没有。
“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李陵沉沉地说道：“他们原本村落里面有一百三十人，如今只剩下三十个了。”
还有些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从母胎里面带来的麻风病，让他们年少最美好的时光陷入了病痛和与世隔绝之中。
这里，已经快要彻底死去了。
“你的父母呢？”楚瑾看着眼前破败的村落惋惜地问道。
这话，不该问的，万一已经去了呢？
“不知道，应该现在很好吧。”
楚瑾点点头，也是，死了，在天堂就没有伤痛了。
“陵哥哥！阿瑶姐姐不行了！”
尖锐的声音从村口处传来，李陵和楚瑾看过去，小男孩着急的就快哭了，但他都不敢往这边走。
大人们都说，不能随随便便出去，不能轻易地给人惹麻烦，他们是不祥人，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出生，就是来感受罪恶，然后死亡的。
他想和其他的孩子那般感受欢乐，遇到事情的时候扑到陵哥哥身上去，可他不敢，他怕将这种浑身都要烂掉的病传染给陵哥哥。
“怎么回事？”
“阿瑶姐姐刚刚吐血了！”
“把阿瑶抬出来吧。”
楚瑾沉声道，就算是一个兽医，也不可以见死不救。
医者仁心。
李陵赶紧道：“你们将阿瑶送出来，我们来想法子。”
“恩恩！”
小男孩快速地往村子里面跑，等再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年纪老迈的婆婆抱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模样还算是清秀，脸上已经有了疤痕，看起来就像在一面光滑的镜子上赫然出现的裂缝，触目惊心。
老婆婆回望了一眼阿瑶，虽说不忍心离开，但还是躲得远远的。
楚瑾看了心里揪着揪着：“那老婆婆，是阿瑶的奶奶吧？”
“不是。阿瑶是个孤儿，是在村口发现的，当时她只有五岁，后来进了村子。”
再后来，就染上了麻风病。
楚瑾叹了口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往阿瑶的方向走。
她的困意早就一扫而光了，就算昨夜挑灯夜读，现在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趁着李陵不注意，楚瑾将抗生素和青霉素取出来，虽说不能病急乱投医，但这个时候，只有抗生素才能救人了。
“你别过来！”
楚瑾快步往前走了两步，警告着，万一被李陵看到她用注射器的事怎么办。
可李陵却不管不顾地跟着，楚瑾皱起眉，转过身，恶狠狠等着李陵：“我说的，你没听到？”
“我带你来的，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同炎王殿下交代 ？”
“你如果想过要交代就不会带我来。”
楚瑾冷冷睨了一眼，“二选一，要么就在这儿等着，我救人，要么就一起过去，眼睁睁地看着阿瑶断气。”
李陵费解地蹙起眉头，心里也涌出怀疑来，都说这个炎王妃古怪的很，出口成诗、治病救人、奇怪的糕点，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和锡郡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选吧。”
楚瑾咄咄逼人，一双眸子阴沉的很。
李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得，这气势倒是和炎王学的有模有样。